因为你是共产党的人，牺牲必须在前。别忘了现在我也是了，现在我得和你生死在一起了。quot;

    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他的话依然轻松俏皮。他数了数自己枪中的子弹，便命令他的部下从他们身边离开。

    楚卿发怒了，无力地用手扒着黄土，说：quot;……服从命令，你快走吧……quot;

    杭忆一边整理着身边的子弹，一边观察着敌情。再低首看楚卿时，发了一下怔，突然一把抱住了楚卿，一大股空气塞住了他的喉口，有一个锥子一般的东西猛烈地扎进了他的胸膛——他知道楚卿真的是要死了……

    楚卿已经没有力气和杭忆吵架了，一边喘着气一边说：quot;把我留下……孩子需要爸爸……quot;

    通过茶蓬朝山坡下望去，敌人正在搜索。杭忆贴着楚卿的脸说：quot;孩子已经交给茶女，现在，有我和你在一起……quot;正说到这里，那边山下，传来一声枪响，空气就仿佛被这一枪吓呆了，凝固在了山坡上。周围一下子鸦雀无声，连风中颤抖的茶叶枝儿也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杭忆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动静，就轻轻地躺了下来，抱住楚卿，说：quot;我们两人说好了一起上路的，我可不让你一个人走。quot;

    楚卿的脸上，不再有刚才的愤怒了。她的面容，变得非常平静。她仰天躺着，一动不动，以免血从身上嘴上涌出来。她问：quot;同志们都转移了吗？quot;

    quot;转移了！quot;

    quot;你真不听话啊……quot;楚卿叹息着。

    杭忆紧紧地盯着楚卿的眼睛，他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也许他回想的正是他的诗——我只是想在你走过的地方倒下，和你的那个已经永别的亲人一样……但事实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只是望着楚卿宣誓一般地说：quot;和你在一起，一定要和你在一起……quot;

    他眼看着楚卿灰色的眼睛迷离黯淡下去，仿佛连眼前的他也看不见了。她的脸上，突然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少女的羞涩，她断断续续地说：quot;忆儿，我是真的爱你啊……quot;

    quot;我也是真的爱你啊……quot;他觉得他说的话就像没说一样，他禁不住呻吟起来：quot;楚卿啊……楚卿啊……quot;

    quot;你像我……死去的那……个亲人，你……长得太像他了……他和……你-……样，会吹口琴……我一直想，如果你上了山……你就和他……一模一样了，他……就重新……活过来了……原谅我说这些……quot;

    杭忆把头埋在楚卿带血的胸膛上，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世界依旧屏息静气，他听见楚卿胸腔里发出的漏风似的声音——她要死了，她正在死去，我的爱人，她正在死去……

    山下茶蓬中，开始有了人搜索的动静，敌人上来了。杭忆感觉到楚卿的喘息声越来越轻，终于无声无息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他长吐了一口气，把楚卿放平在茶蓬下的黄土地上。他的枪膛里还有两粒子弹，其中有一粒是为楚卿准备着的，现在不需要的了。他屏着气，从茶蓬的根部的缝隙中往下看，他看到了一双穿着皮靴的脚。他屏了一下气，突然就跳了起来，朝那名伪军放了一枪，那人倒下的时候，又听到一声枪响。

    后面的队伍连忙趴下，好半天不敢动弹。最后发现不会有什么事了，才冲了上去。他们在靠近山头的茶蓬中发现了三具尸体：一具是那名伪军，另两具是一男一女，非常年轻，男的扑在女的身上，血正从他的太阳穴往外流淌。女的面朝天空，眼睛睁开着，神色非常安详。一阵秋风吹过，满山的茶蓬叶子就哗啦啦地响了起来，吹落的几片，就盖在了这对青年男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