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的就要虚脱。
人生变得太快,不是小小年纪的我所能接受。或许我还是该回归老老实实的日子,那样才能得以永久的安全。
她不再抱着我,却仍然向着我,但睡得很沉,我只能从均匀的呼吸里分辨。天光熹微的时候,我还在凝视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我想我一定不能忘记这张脸,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在一起,我都一定要记住,不可以忘记。
她一直在睡,没有发现我的注视。
我终于下了决心,从被窝里起身,穿上我的鞋,我的外套。我打开她放在枕边的钱包,发现里面有不少的钱,不过我只拿了一张十块的,走到门边,轻轻的开了门。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唤我:“马卓!”
我惊慌地回头,发现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长发有些乱,挡住了她的一只眼睛。但我却清晰地读到她眼里的忧伤。
我狠狠拉上门的那一刹那,或许有过零点一秒的眷恋,但是我已经无暇分辨这种眷恋,到底能不能使我回头。
我终于还是撇下了她。像她当初毫无眷恋地丢下我。
我捏着手里的十块钱,撒腿就跑。
城西离我家有些远,我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司机见我是小孩,不肯带我,我朝他场了扬手里的十块钱,他才点头让我上车。一上车我就急急地转过头去看后车窗——其实我心里是盼着她能够追出来的,不管追不追得到,不管我愿不愿意回头。至少应该让我看到她的表情,一脸失望的表情,也好过我像一个小偷一样狼狈而孤独地逃走。
我甚至觉得,只要能看着失望表情的她,我就会有种快乐。虽然我不懂报复,但我却也会觉得赢回来了似的,不管这赢带给我的究竟是喜悦还是惆怅。
但事实是,她没有追出来。我一直吃力地回头望着,渴望她露一个脸,但是只有又一次怯怯飘起来的清晨的雨水回应我的期待。我知道,不追,只意味着更失望。我一定是让她失望透顶了,我真是对不起她,像她一直那么对不起我。
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奶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她好像早就知道我要回来,头也不抬地对我说:“桌上有稀饭,包子,你吃了去上学还来得及。”
小叔从里屋走出来,见了我,一句话都没说,拎起靠在院子边的一根竹棍对着我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我用手护住头想逃跑,可是根本跑不掉,眼看他一棍子就要敲到我的头上,我急中生智地朝着门边喊:“妈!”
他转回头看,我已经跑到奶奶身边。
奶奶护住我,对他说:“不关娃儿的事,你上你的班去。”
小叔用棍子恶狠狠地指着我说:“你要是再跟着她跑掉,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这里不是收容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点点头。
“姓林的婆娘现在躲在哪里?”
“她回成都了。”我说。
“算她走运!”小叔把竹棍子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出门了。
我没有来得及吃一口饭就背上书包往学校跑,但那天上学我还是迟到了。我坐在靠墙边的位子,同桌周典名死坐在那里,就是不肯让我入座。我维持我的礼貌对他说:“你让一下。”
他就像没听见。
我又说:“请你让一下。”
他还是不理我。
我的书包一下子就砸到他的头上去。
他捂住头叫起来,正在黑板上写字的班主任回头说:“周典名,你怎么回事?”
“马蜂窝用书包砸我!”周典名大声地委屈地说。
马蜂窝是我的外号,我最讨厌人家叫我这个外号,于是我的书包又一次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去。
全班哗然。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