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卷 第六章-1
了阿妈央金。
“朗萨家的恶人,我的儿子是喇嘛不能杀你,我这把老骨头还杀得了你。”老阿妈气咻咻地说。她被洛桑丹增喇嘛往后一拉,刀就从她手里脱落了。但是那刀没有落地,它和达波多杰手里的刀架在一起,悬在半空中,刀和刀粘住了。
“我的雌雄两把宝刀啊,我的两个苦命的儿子!”
没鼻子的基米认出了儿子昂青的刀,立刻明白自己倾尽全部家产求得的两把宝刀,和澜沧江峡谷的两个家族有着永远割舍不断的因缘关系。他不是缔造英雄的导师,就是帮助罪人的帮凶;不是宝刀的鉴赏者、呵护者,就是宝刀一世英名的毁灭者、玷污者。现在,这两把承载着没鼻子的基米的英雄梦想,承载着他两个儿子命运的宝刀,在跟随主人颠沛流离了大半个雪域高原以后,骤然相聚,像久别重逢的亲人。
没鼻子的基米冲达波多杰叫道:“老爷,请让雌雄两把刀说说它们自己的话!”
他不喊,达波多杰紧握刀柄的手也要松开了,不然刀会伤着他的。达波多杰已经感到刀正以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去。两把刀就像吸铁石一般纠缠在空中,它们翻转,缠绵,刀刃和刀刃相互砥砺摩擦,然后它们就像两个手挽手的亲兄弟,从屋子里飞了出去。
“我的宝刀!”达波多杰大叫着要去追,没鼻子的基米拉住了他,“别管刀!我的两个好儿子,有八年没见面了。”他涕泗横流地说。对这个刀相师来说,刀就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破灭了的英雄梦。
人们看见,雌雄两把宝刀在空中飞舞,不是在格杀,而是在追逐亲昵。它们飞过了驿道,绕过一幢幢低矮的房舍,来到一片草甸上空。雄刀像箭一般直刺蓝天,雌刀就如展翅的鸟儿,翱翔在雄刀的身边;雄刀劈开天边的一团白云,雌刀便像入水的鱼儿,一头扎进白云的深处;雄刀向山崖俯冲而去,斩下一块岩石来,雌刀也不示弱,一个翻滚贴地而飞,从一条溪流上一划而过,溪流从此断流,溪水不再流淌。远处天边的闪电受到大地上两道白光的挑战,挥舞着鞭子问罪而来,雌雄两把宝刀一齐迎上去,第一个响雷被雄刀一刀劈为两半,摔落在地还未炸响,第二个响雷已被雌刀挑在了刀尖,刀刃一弹就扔回了天庭。闪电的鞭子刚一舞起来,雌雄两把宝刀奋力一挥,闪电便被斩成三截,一截飘向了印度洋,一截落在了喜马拉雅山,还有一截归顺了雄刀,成为刀柄上漂亮的缨须。
直到现在,草原上的人们每逢重大节日,都有祭祀宝刀的仪式。在这个庄重的仪式上,人们还会吟唱在英雄传说的年代,没鼻子的基米的雌雄两把宝刀,曾经带给草原的传奇和骄傲。人们既唱它们建立的功勋,也唱它们造下的孽障。还唱它们在天空中兀自嬉戏、斩杀闪电和雷霆的神迹。
在人们的吟唱中,我们得知,如果不是大地上人们虔诚的祈祷,如果不是没鼻子的基米骄傲的欢呼,还有,如果没有英雄扎杰的尸骨对他弟弟昂青深切的思念——他跟随人们来为户外,用空洞的眼窝仰望蓝天,嘴里呵出深沉的寒气,仿佛在为兄弟俩多舛的命运哀叹。这两把宝刀也许就再也不会回到人间了。三天以后,人们才在草地的边缘找到了雌雄两把宝刀,它们一齐插在一个魔鬼的心脏上。那是一个专门拨弄是非的魔鬼,凡是他所到之处,兄弟成仇,夫妻反目,部落相互残杀,民族争斗不休,连那些不同教派的喇嘛们,也时常被他所迷惑。
搬弄是非的魔鬼被杀,达波多杰就暂时找不到杀磕长头喇嘛的理由。他取回了自己的那把宝刀,再不敢将它轻易在喇嘛面前亮出来。而洛桑丹增喇嘛却念了一通经文,让雌刀永远插在魔鬼的胸口。多年以后,这把刀化成一块坚硬锋利的岩石,变成了一段美丽动人的传说。
没鼻子的基米惭愧地对洛桑丹增喇嘛说:“尊敬的上师,喇嘛播撒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