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人-2
对,人家新喜!”
倒是新喜不这么认为,见了恩庆说:“老弟,你支书比我干得强!”
这时恩庆剩了一身骨头架子,说:“强也强不到哪儿去。这个鸡巴支书,不是好干的!”
最后有人告到县里,说恩庆一堆问题。县里派调查组到公社。公社崔书记不像周书记,对人不包庇,说:“这龟孙整天这么舒坦?查查他去!”
可调查组到村里一查,挨门挨户地问,老二老三地问,硬是没一个说恩庆不好的,都说思庆清正廉洁,会当支书,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搞,就知道领人砍高粱,查来查去没查出恩庆的问题。恩庆还委屈得什么似的,说什么不当这个支书,倒是崔书记又来安慰他:“你他妈还查不得了?查查又没撤你的支书,你还拉什么硬引再拉真撤了你!”
恩庆这才不说什么,忙招呼村务员八成扛枪去打兔子。
我当时在村里已是一个翩翩少年,曾在牲口场里叼着烟问老二老三:
“二舅三舅,背后那么蝎火,怎么一见调查组就软蛋了?”
老二老三倒瞪我一眼:“日你先人,谁告恩庆,谁就是咱申村的仇人!把思庆撤下来,再换一个狗日的,说不定还不如恩庆哩。恩庆吧,也就喝喝酒吃吃兔子,搞搞地主闺女,再换一个,说不定该吃咱搞咱闺女了!”
从此大家见了恩庆,反倒一脸和气。恩庆在街上走,大家都说:
“恩庆,这儿吃吧!”
“恩庆,我这儿先偏了!”
恩庆一眼一眼的血丝,不停地打呵欠:“吃吧吃吧。”
然后骑上一辆破自行车,也不告诉人他到哪里去。有时干脆连美兰公开载上,到集上赶集,吃烧饼,喝糊辣汤。大家都不在意。
恩庆支书当到一九八二年,之后下台,之后患肝硬化死去。这是后话。
六
申村的现任村长是贾祥。这时村子已发展成四百多口。贾祥与我同岁,小时候是个疙瘩头。记得在大荒坡割草,别人打架,他就会给人家看衣服;别人下河洗澡,他也给人家看衣服。没想到成人之后有了出息,当了村长。
贾祥的父母我也很熟。他的爹我叫留大舅,他的妈我叫留大妗。留大舅爱放屁,一个长屁,能从村东拉到村西;留大妗说,夜里睡觉不敢给贾祥捂被头,怕呛死。
留大好眼睛半明半暗,不识东西南北,但竟通晓历史,常用镰刀捣着土,坐在红薯地里给我们讲“伍云昭征西”。就是手脚有些毛糙。据贾祥说,一次一家人围着锅台吃饭,吃着吃着,留大舅竟吃出一个老鼠。贾祥二十岁那年,留大舅留大妗相继去世,留给贾祥一间破草房,一窝“咕咕”叫的老母鸡。院子里还有几棵楝树,被贾样创倒,给父母做了棺材。然后贾样开始跟人家学木工。学会了做小板凳,做方桌,做床,做窗棂子。干了五年木工,他背着家伙,进了一支农民建筑队,随人家到千里之外的天津塘沽盖房。春节回来神气不少,新衣新帽不说,腰里还别着个葫芦球似的收音机,走哪响哪。在建筑队混了两年,贾祥更加出息,葫芦似的收音机不见了,他自己也跟甲方签订了一个合同,开始回申村招兵买马,组成一支新建筑队。下分大工,小工,刀工,瓦工,泥工,木工,挺细。贾祥说:
“人家是甲方,咱就是乙方!”
村里人纷纷说:“贾祥成了乙方,贾祥成了乙方!”
对他刮目相看。
贾祥成了乙方,就有了乙方的样子。街上走过,过去爱袖手,现在不袖了,背在身后;头也不疙瘩了。村里人见他都点碗:
“贾祥,这儿吃吧!”
“贾祥,我这先偏了!”
贾祥背着手说:“吃罢吃罢!”
这时贾祥洗澡,别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