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要越过你去找洪长革?”
魏海烽沉默。
“这种事以前有过吗?”
魏海烽摇头。
“我瞎说啊,我们报社,总编辑要布置什么选题,如果他不和我们头儿说直接找我,至少说明,他不信任我们头儿了。”沈聪聪眼睛看着魏海烽,魏海烽默然。他自己心里当然非常清楚,周山川有什么事情非要跟洪长革打听呢?魏海烽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一定和郑彬有关。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倾诉欲最强?就是魏海烽这个时候。他把郑彬的事原原本本从头说起,这种事情当然不方便在“标办”说,人多眼杂,人来人往,在“标办”说还不如站大街上说去。他们是在“标办”楼下的咖啡馆说的。
沈聪聪也奇了怪了,就这么坐着听魏海烽说,在这以前,她还真没有这么安静地听一个人说这么长时间的话。魏海烽说郑彬的父亲是谁,和林省长的渊源如何。魏海烽说郑彬那个公司连资质都不全,平兴高速要这么开头,以后就没法干了。魏海烽甚至连郑彬把他约去喝酒,还给他找了两个三陪都说了。最后最后,魏海烽落到厅长最后找他的那次谈话。那次谈话,厅长使了“苦肉计”。他把魏海烽叫到办公室,魏海烽去的时候,茶已经沏好。周山川神情悲凉语调凝重,反复感叹:“我在交通厅干了一辈子,从坐上厅长这把椅子那天开始到现在,平兴高速就在反反复复地论证,现在终于要开工了,我也到岁数了。……真想跟同志们一块把这条路干下来啊,亲眼看着平兴高速在我的手上建成,通车。……”魏海烽能不明白厅长这话什么意思吗?他退了半步,说郑彬的公司,他可以想办法让基建处给安排点别的活儿。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平兴高速郑彬就别惦记了。周山川对魏海烽深深地失望了,失望以后语气也严厉起来。他说青田建设不是没活儿干,人家要是想找别的活儿,用不着找你我!
沈聪聪听了,说:“你们厅长干一辈子了,还没干够?”
魏海烽赶紧给厅长找补:“厅长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干了一辈子了,如果提不起来明年真的到点就退,我都有点替他接受不了。”
沈聪聪说:“是是是。难怪人家要说,做人难,做官更难,做过官而不做了,难上加难。”
魏海烽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个官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毕生的结晶,是他另一个更重要的自我!聪聪,我认为我们应当理解一个即将六十的老人,在面对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事业时,他的选择!”
“当官是他的事业?”沈聪聪是一个有语言暴力倾向的人,她喜欢用反问句诘问句,然后喜欢别人以更激烈的反驳回击自己。而魏海烽在这一点上恰恰可以满足她。
“对!也是我的!当了官才会有权,有了权才能更好地施展我所有的理想抱负——不要一说想当官就把它说成是一个龌龊的字眼,说成以权谋私的同义语!男人追求权力和女人追求爱情一样,不可耻。真正可耻的是,只追求权力给他带来的快感而不承担权力本身的责任和义务!”魏海烽这套话说得如狂风骤雨,沈聪聪则像暴风雨中的海燕,渴望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些。沈聪聪毫不相让:“你说得对,很对!但是,你不认为,你们厅长的行为已然背离了他的初衷,是以权谋私吗?”
什么事开了头就好办了。两个人一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后,眼睛里都流露出惺惺相惜以及互相激赏的神情。情感探戈跳到这一段,很自然地过渡到节。郑彬的事跟沈聪聪说了,还有其他的事,工作上的事,外面的事,一直到心里的事。他们一直是“说”,一直是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其他“行动”。沈聪聪后来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赵通达跟他说点单位的事心里的事工作上的事,她就那么不耐烦呢?她就嫌赵通达是“怨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