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包围的城市
大念珠的和尚,手里托着褐色的水碗坐在水道旁,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念念有词,偶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左右迅速滚动眼珠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后又闭上眼睛念起经来;一辆马车在马路对面停下来,一个穿着18世纪纱裙蒙着黑色面纱的年轻姑娘从车上下来,戴着白色的长手套,把手伸向侍者,小心地踏下马车,而这时路边飞奔而过的一辆红色跑车却惊了马,姑娘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在街边哭了起来;一个滑板少年穿着大号的t恤从街角转了个大弯进入我的视线,他飞快地从我身边穿过的时候我竟然闻到了熟悉的阿迪剃须水的味道。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越来越感到疑惑摸不着头脑。这城市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甚至不像我知道的任何一个。我试着向一些行人问出究竟来,可没有人给我正面直接的回答,有的就转过脑袋,哼了一声就从我身边跑开了。
我在水道旁坐下来生气极了,又累又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天边飘着一些粉色的云朵,太阳在云后穿行若隐若现。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云彩有着让人流泪的味道,我盯着它们的时间越长,我心里就越感到难过。
红色的鲤鱼从水底穿过,绕开水草,一直往东边游去。有一个19世纪英国打扮的孩子在用一根树枝努力地够水上漂着的一个桃子,许多鲤鱼围在桃子下面用嘴顶着,那桃子顺着水流,和鲤鱼一起越来越远了。在水道中央的一些小小的荒岛上,都长着茂盛油绿的热带灌木,和整个街道的中国建筑风格一点也不搭调。有些树的树枝上伸出很多的触角来一直长到水下面去,那里,鱼像鸟儿一样筑起了巢,几只几只攒在一起摆动着尾巴,有时候被树上飘下的落叶惊散了,但很快就又会游到一起来。还有一些树疯长到了天上去,树的顶端开满了粉白色的大花朵,一直开到云朵深处去,渐渐就难以分辨了。
待在水旁的时间越长,我越感到饥饿。刚刚离开家的那段日子我就经常这么空着胃在路边坐着,对于明天、后天或者更遥远的将来我从来不去打算,也不为这些事情着急。我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对许多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没有牵挂也从不焦虑,我知道我总能活下去,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生活,或者不舒服下去,这都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柏林,并且对眼前的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我所能够做的就是鼓起勇气,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吧。里顿说过,要相信生活的圈套,学会如何跳进去再爬出来。
我重新走到街上去,那些玻璃转炉里的烤鸡让我难受极了,还有吃着汉堡,沙司酱沾了满嘴的孩子。如果没有钱,那么就在最快的时间内弄到钱。我看到走在我前面的一个瘦弱的姑娘手里拎满了鼓囊囊的袋子,一个法国长面包从袋口探出头来。
这个目标再完美不过了。
我一边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一边从裙子下摸出那把小手枪来藏在手掌里,走到那个黑头发的姑娘背后,贴上去,在她耳朵边轻轻说:“钱。”
在路人看来,我们应该只是两个街头相遇正在亲昵的女同性恋罢了。
她明显感觉到她的腰被枪之类的东西抵着,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过头来也没有说话,呆立了几秒钟。
“钱。”我又在她耳边轻轻重复了一遍。
这次她居然笑了起来,甚至想转过身来对我说话。
“不要耍花招。”我把枪压得更紧。
“为什么要冒险杀一条人命,去抢没有用的东西呢?”她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当然我得说,这是很甜美的声音。
“听着宝贝儿,我不管你的人生观是多么奇怪,我需要钱,把钱给我。”
“不不不,你不需要钱。”
“给我钱!”
“我没有钱可给你,这里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