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枭雄-1
为沉静的一刻;二王没有家,学过轻功,会爬墙,能够爬上几十层的高楼,在空调机上落脚,倒悬身子进入气窗;三王也没有家,票贩子出身,能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察言观色。毛豆也比较了他们的开车风格,大王身手不凡,沉着,流利;二王野,无所阻挡;三王的车风有些接近大王,有控制,灵,随机应变,但总归不如大王的手笔大。而毛豆尽管是开出租车的出身,但开车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
他们劫车就像游戏,玩笑一样。搭上人家的车,与车主谈笑风生,然后途中下车小解,诱发车主也下车小解。然后乘其不备,“啪”地将车门一关,车一溜烟地开走。
毛豆想离开他们,但又鬼差神使地离不开他们。毛豆的家阴盛阳衰,父亲与哥哥都有退让的性格。毛豆从来没有领受过男性的权威,现在他从大王的眼光里感受到了。大王说,中国人有一句古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天经地义。什么人能成胜者?强者。天下山河,民生民心,理当归强者才是上策,难道还要归弱者不成?什么又是强?大王以为有两条:一为勇,一为谋。大王说话喜欢引经据典,有思想的威慑力,也有男人的从容不迫,还处处照顾他,这些都吸引着毛豆,也使失去生活目标的毛豆感到跟着大王有安全感。
大王经常给他们三人做训练思维的游戏。比如“叙事接龙”,由一个事端,一节一节往下走,看谁能走多远,又看谁能刹住尾。大王开了一个头,有点像侦探小说的开头。二王接了下去,然后是三王,然后是毛豆,再回到大王这里,第二轮开始。谁接得好不好,看大王的表情就知道。二王说,刑警到宾馆探头录下的影像搜索,搜索到几个模糊的画面,仔细辫认,忽然就觉得面熟。是谁?大王拨声问道。三王接着说,是本地高级领导人与女主持人。大王靠回到椅子上,吁了一口气,几双眼睛都看着大王,显然大王是失望了。大王叹息道,错是没错,可毕竟不高;高官与电视人瓜葛,是典型的小报风格。
有一回大王独自一人去寻访战友,留下他们三人和车。他们三人去集镇的一家饭馆吃饭,吃罢饭出来,饭馆服务小姐见他们有车,就对他们有点意思了,要让他们捎她一程,到了她说的目的地也不肯下来,要跟他们在一起,最后她被赶下车。大王听了他们的汇报就说,这车留不得了,越早出手越好。车上最忌什么?女人,女人身上带血,兆血光之灾。
大王马上要走,叫他们在宾馆里等他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他要不回来,就到枣庄火车站等他,再等二十四小时,他不到,就往济南火车站。毛豆说,明天再走行吗?大王的眼光几乎是慈爱的,他对毛豆说,天下有—种草,叫含羞草,手指稍一触摸,叶子立即合起来,我们都是含羞草。
大王与他们三人分头行动,其间他们三人在“魏家桥”市镇上的剃头铺子住过—夜。那
个在前两天为他们剃过头的铺主见他们来看他,非常热情,要留他们喝酒住宿。他们不好意思,去买了一些熟食,—瓶洋河酒;为了表示对主人的敬意,也是做客的礼数,买了—件礼物,—条小狗。晚上喝好酒以后,客人睡里屋,铺主睡外屋。但睡到半夜他们三人出来了,因为三王发现了铺主藏在里屋画片后面墙洞里的一卷钱,就把它拿走了。他们以为铺主熟睡着不会在此刻醒来,偏偏铺主长着类似蝙蝠一样的器官,能接受空气震荡的音波,他睁开眼睛,见客人要出门去,不由得说出一声,别走!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声“别走”会引起如此迅疾的反应,连他们三个人,包括二王自己都想不到,二王的出手如此之速,就好像预先勘察过似的,他一搭手,就抄起镜台上的剃刀,送进铺主的怀里,小狗“叽”一声跳下床,仰头看着它的新主人,铺主脸上留着殷切的挽留的表情,眼睛,陡地深陷下去,一下子没了底。三王和毛豆一起拉住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