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马的语气》第二卷磅、盎司和肉
而我不时地扭头,密切关注着我那位拎着八两一钱精肉的女友已经走到哪儿了。
回忆起什么没有?
什么?
中年无须男子急得直跺脚,但是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更为专注地“扔”,只是放慢了速度和频率。我对他说,很抱歉,我得走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中年无须男子闻言呼啦一下把自行车整个横在了我面前。他愤愤不平地嚷嚷道,告诉你,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的,要不是你帮助那个死老太和我闹,事情也不会发生!你要么帮助我把四块钱要回来,要么掏四块钱给我,两条路你自己选!我扭头踮起脚尖向前眺望了一番,发现我的女友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她整个人连同那八两一钱精肉已缩成了一个就要看不见的点。我必须作出选择了。我抬起右脚踹在自行车座下面的大杠上。自行车连同那个倒霉的中年无须男子一起轰然倒地。我从容不迫地从他头上跨了过去,迈开大步去追我的女友。等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我也只是让女友的背影变得大了一点,像两分硬币大。我想把她变成五分硬币那么大。我小跑起来,付出了相当大的气力,终于如愿以偿。但是稍一松懈,她就又缩成了两分硬币,而且还在继续往下缩,没多久就成了一分硬币。我失望地停下了。看来这一次要想追上很难,不像第一次,没费工夫就追上了。所以,我叫了一辆马自达。在离我女友还有五米的地方,我下了车,悄悄地跟在后面。什么是日常生活中的矛盾?我和我的女友就是一对活生生的矛盾。我和我的下一个女友是另一对潜在的矛盾。哎呀,前面那个虎虎生风的女人就是我现在的女友吗?臀部的曲线在运动中更显得完美和动人。我落在后面心里默默地计划着,好像晚饭以前我们这对矛盾应该抓紧时间对立统一一下才对。
完事以后,我们并排躺在床上,谁也不想去做饭。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会主动担当起这一责任。因为我自己人高马大,比别人更迫切地需要吃,因为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因为我比我任何一个女友都更爱我一些。我长叹了一口气,果断地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我的女友慵懒地蜷起肌群隆起的双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对我说,麻烦你,把桌上那本字典递给我。什么?我不解地问。她似乎没有精力重复问话,只是用手很不情愿地指了指。我走过去掂起那本砖头一样沉的字典,忽然一个转身,把字典高举过头顶,向着她的头用尽全力地砸了下去。我的女友被吓呆了,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慌忙抱头。当然,这只能是一个玩笑。我把字典从头顶又慢慢地放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枕边。可怜她还是惊魂不定,连声骂着“讨厌”,冲着我右腿膝盖的侧面踹了好几脚才罢休。其中最重的一脚差点让我骨折。我一瘸一拐地绕到床的另一侧继续穿衣服,而我的女友从床上半坐起来翻看起字典。我对她说,你查字典干什么?是不是“操”字不会写呀?我的女友说,哪儿呢,不是,是“下流”二字不会写。她把字典翻到了最后几页,脑袋歪向一边,好像还在计算着什么。
咦,那个老太说多重的?
什么?
那块肉!
哪块肉?
你说哪块肉?
噢。不到一磅,十五盎司左右。
怪事,还真差不多呢。
我光着上身凑过去,扒在字典旁边也想看上一眼。字典最后的附录里有一张计量单位换算表,但是字太小,屋里的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我的女友用肩膀蹭了我一下,说,麻烦你,把灯打开。我对她说,你自己去,别老支使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撒娇,而我会顺利地屈服于她的撒娇。果然我的女友转过身来抱了我一下,只是短暂的一下,然后就松开了。她松开是为了让我及时地起身去开灯。我没有动弹。她又转过身来抱了我一下。这一次时间相对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