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更短亭
她的左手, 从兜里掏出心形紫红色天鹅绒面的小盒子。她呢,傻瓜一样看着他,就好像他在做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儿似的。
李然被她看得咳嗽了一声:“嗳,眼睛要闭上的。”她闭上眼睛垂下睫毛,睫毛的尖端微微颤抖着。他把戒 指给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意犹未足,又换到右手上。虽然挑了个尺寸最小的,蒙蒙戴着还是嫌大。想了想,李 然还是给她戴回左手上。
她笑着,睁开眼睛:“套来套去的,你在干什么呢?”
等她看到手上光华璀璨的钻石,不笑了,呆住了,小心地问了一句:“很贵吧?”又提示他:“不是求婚才 送戒指吗?”
要李然现在郑重其事地说:蒙蒙,请你嫁给我,也不是不能,只是舌头不大听使唤。至于单膝下跪那种大动 作,看演戏可以,自己无论如何做不来。
“套住你啊,省得你趁我不在跟别人跑了。”他扬起头,视线很低地掠过她。“那我用什么套住你呢?”
“用你的人。”李然脱口而出又觉不妥,怕她当了真,为了驱散过于暧昧的空气,他弹了弹她手上晶莹的戒 面,带三分严肃地说:“知道吗?听说这是不能摘下来的,摘下来会不吉利。”“可是我在学校不能戴这个,太 华丽了,同学看到了会怎么说?”
嗳,李然就是要让她的同学看看,尤其是那些男同学——就不要自不量力啦。“管他们怎么说,是我送给你 的。”
周蒙从小的家教是:不要乱出风头。她自己的处世之道是:不要被人议论。就因为交了李然这么个年长出色 的男朋友,她知道,班里宿舍里都有议论,倒不是说别人都在看她的好戏,而是自己的事儿让别人在一边津津乐 道,周蒙越来越不觉得有什么乐趣可言。
李然看她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心里来气,她这是什么意思嘛,不愿意让同学知道她实际上已有了未婚夫 ,她到底懂不懂这枚戒指的含义?——从此,她就是他的了。
可周蒙的想法是,一枚戒指,她收着就是了,至于她的心是谁的,难道还用表白吗?两个人这儿正僵着呢, 传来规规矩矩的敲门声,李然去开门,他知道是张讯——张讯最近养成了个文明的新习惯,进自己宿舍先敲门, 敲三下。
从宿舍出来,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儿怏怏不乐。
李然经常想不起吃晚饭,他的晚饭往往要拖到接蒙蒙下晚自习的时间。
在他们常去的长江宾馆旁边的那列小吃摊,周蒙坐下来就叫了烩鸭汤和炒面,这是李然爱吃的。她摆出和解 的姿态,李然也不好老拉着脸,他也给她叫了她爱吃的酒酿元宵。周蒙虽然没胃口,却不肯拂他的好意,就一小 口一小口地困难地吃着。李然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那为难样儿开了口:“吃不下就别吃了,我又不逼你。”
她高高兴兴放下勺子:“怕你说我不知好歹嘛。”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知好歹了?”
“你嘴上没说可心里说了。”
这时候李然后悔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居然没吻她。他握着她的手,戒面擦过他的手心,有一种异常舒适的摩擦 感。
其实刚才他心里说的话比“不知好歹”可严重多了,他差点儿说出口的是:你要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它退了。 幸亏没说,她的几乎每个第一次都是给他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她的忠诚呢?可是到了晚上,两个人要分开的 时候,李然还是坚持戒指不能摘下,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我戴着不太习惯嘛。”周蒙想赖,李然的脸色又不像 能赖得过去的。“而且,”她觑着他的脸色字斟句酌,“你也承认炫耀不是美德,哪有学生戴钻戒的?我在家的 时候戴着还不行吗?”“那我再给你买个不镶钻的,你戴吗?”
“何必买两个呢?再说,我还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