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
豆,用筷子专挑毛豆吃。很自然的,小宗拿起勺子一点点儿地把虾仁和毛豆分开。 周蒙不觉停下筷子看了小宗一眼,小宗一抬头,正好碰上她的目光。
“学生调皮吗?”
“挺可爱的。”
吃完饭,周蒙跟小宗在四中门口分了手。
回到办公室,坐在位子上打开备课笔记,周蒙才想起来,她忘了问了。她想问小宗的是:李然给你打过电话 吗?
小宗在路上给李越打手机,劈头就问:“喂,你们女孩子失恋,到底要多长时间才痊愈?”
李越冷静地回答:“我有资料,按照统计,六个月到三年不等,也有个别案例,终生不愈。——怎么了?蒙 蒙又怎么了?”
“她跟她们学校老师说,她的男朋友在外地。”
“你是说,她还想着李然?”
“还有谁?都大半年了,杜小彬孩子都生出来了,周蒙怎么就想不通呢?李然不是以前的李然了,他不仅是别 人的老公,而且是别人的爸爸了。”
李越心说了,想不通有什么奇怪的?想通了才奇怪呢。
小宗继续说:“我想问问她,又不知道怎么问。”
“还是别问,她会下不来台的。”
“我也是这么想,李越,你看,”小宗心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念头,“要不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转移一下注 意力。”
“小宗,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也许正是小宗潜意识里想要李越说的,好像李越这么一说,他就不担责任了,他就没有私心了。“李然一 直没再跟你联系过?”周蒙忘了问的,李越问了。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他爸妈都没他的电话,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结婚了。”“他够狠的。”
“谁说不是呢?”
唯一没有说李然心狠的是刘漪,刘漪在电话里知道消息,隔了良久,怅然喟叹:“怪我。”小宗真懊悔告诉 了她,这能怪得着她吗?
电话是刘漪打过来的,她本来是要通知小宗她结婚了,通知小宗也就是通知了李然。可是,她不再有兴致提 她的婚事了。
刘漪的丈夫姓廖,比她小两岁,矮五公分。
当天下午小宗下班的时候,脚一顺,又拐进了四中的校门口。
夕阳西下,教学楼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楼前的小花坛里,菊花早早地开了。对四中,小宗是有感情的 ,从初中到高中,他在这里度过六年好时光,和老婆吴蔚一起度过的。当然那时吴蔚还不是他老婆,是个美丽又 严肃的女生。
想想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过分严肃了一点儿。
很难说小宗是存心来找周蒙的,六点多了,校园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远远看到语文组办公室透出的灯 光,走过去,从半掩的门里,他看到周蒙一个人伏案而坐。无法解释的是,他的鼻子酸了。
到11月,期中考试过后,周蒙才觉得她这个老师像那么回事儿了。
她听取章老师的意见:一个好老师,不是试图把自己累死,而是试图把学生累死。说得好听点,就是要善于 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现在周蒙看学生作文看得可快了,不快不行,她现在不仅要看作文,还要看日记,看周记,看学生摘抄。摘 抄就是让学生每周从课外阅读中做二百字以上的摘录抄写,一个句子,一首诗哪怕一段歌词都行。为了让学生觉 得新鲜有趣,周蒙特意去刻了个玫瑰花章,一般的摘抄她打上一到两个玫瑰,精彩的摘抄她最多给打五个。并且 许诺一年以后评奖,得玫瑰花多的前三名奖品丰厚。
中国传统的统治艺术是善于命名,周蒙也颇精于此道,她把摘抄命名为“玫瑰花行动”,很让学生兴奋了一 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