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跑动
这点显然有避重就轻的意思。他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我巴不得你和很多男人睡过觉呢!”
她说:“你这是什么话!”他说:“我说的是实话。”于是她委屈地哭了,他就陪着她落泪。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人们为各自的伤痛而悲戚,但原因各不相同。对李红兵而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毛洁不是一个处女(她也没有试图隐瞒),她对做爱的热衷曾使他怀疑她在这方面态度随便。现在,疑问得以澄清,他是否应该感到高兴呢?也许有一点吧?但随后更强烈的忧伤向他袭来,甚至都感到了心室的收缩和疼痛。“要是她和很多男人睡过觉就不会只记得那一个了。”他想。“或者我只和一个女人睡过党并且恋爱过也可以与之抗衡了。”这么想的时候思路就进入了死胡同,再也无法转身。珍珍再次被从记忆中召唤出来,她的形象更加飘渺,还有他经历过的其他女人,在脑袋里模糊混杂一片。作为相应的坦诚他开始谈论她们,当然不限于当年报纸上所披露的。报纸上的内容通过国强毛洁已经了解得很多,但只有他的坦白才是真正隐秘和丰富的。
她对他的描绘并未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她说:“虽然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但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嫉妒的。”言下之意是否是: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我都不嫉妒屈此你也没有必要嫉妒我的男朋友,我只是和他做过爱。正因为如此他才嫉妒得发狂,然而这是很难被理解的,也说不出口。她再次抑制住了他,让他自惭形秽,感到屈辱。他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甚至连嫉妒的权利都没有。在他们之间只有一件正大光明的事,就是她对她男朋友的回忆。实际上,她并不是很愿意提到他的,和李红兵同居的这一个半个月里她就只字未提,后来为了阻止对方愚蠢的渐进游戏她才提到她以前的男朋友,即便如此她的谈论也是遮遮掩掩的。在简略干涩的叙述中李红兵越发感到事情的重大以及那人的重要。她不想让他分担她的过去或是怕他嫉妒?说到底这是一回事。他装做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身体却禁不住阵阵发抖,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漏掉她所说的有关他们的每一个字的。“我们很平淡,没有什么浪漫的故事。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从大一到大三在一起三年,后来他退学了,就这么简单。”毛洁如是说。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他为什么退学?这和他们最后分手又有什么关系?是谁离开谁的?她还爱着他吗?还有他们后来的做爱,是如何发生的?
那个人的名字?难道她将永远地称他作“男朋友”吗?其后的一周里毛洁—一回答了这些问题。虽然可供谈话的时间足够漫长,她的回答仍是干巴巴的几句,而且被分割在不同的时空里(商店、保龄球馆、酒吧、夜市、东郊、游泳池、校园、餐厅、马路上以及李红兵的住所)。
“他退学是要出国,和我们分手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分手是因为他要出国,而我不可能出去……”
“是他离开我的,他想去欧洲读书。”
“也许我还爱着他,我不知道。也许相处下去就不会再爱了,我们的关系是突然中断的。”
“我们没做过几次爱,他不怎么会。刚刚有了一点感觉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他叫朱原,朱文的朱,马原的原,很普通的名字。他曾经是我的男朋友,现在不是了。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你,我那么说是习惯了,真对不起。”
“我们能不能不谈他啊?求求你了!”
毛洁撞墙终于有了结果。这天上午说好了要去学校上机,将论文提纲打印出来,九点以后她仍赖在李红兵的床上。李红兵倒是早就穿戴整齐,在厨房里为她准备了早餐。他让她快点起来,不然,预约的机位又要被别人占了—一近来他们系的计算机房总是人满为患。后来他索性来到床边帮她穿衣服,每穿上一件衣服她都会再次倒下去,喉咙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