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种本质
间和情感都是有限的寄托,只有雨水永无止息地从白昼的世界流向暗处,沉浸在人的心中和残破的窗棂。夜,终于还是开启了通往光明的最后一个瞬间和可能,我打开窗子,任凭秋风撕破我的世界,我从这样支离破碎的感情中挣扎着走出来。带着文字的枷锁,我的抒情已经是病中的低吟。砚台与直立如古人佩剑的笔,在夜色中褪色。我此刻只能与虚无的历史古篇和自己的身体对峙,和那些象形文字对垒。我能听到号角,剑矢的舞动,屠杀,盔甲霍然被刺破的声音,能感觉到博弈的神秘,自然界的诡异以及人心的愚钝和历史的缥缈无际,大雨滂沱,理想文字与毁灭之前无声的绝响,荆条盾牌已经不能抵挡这无处不在的进攻和渗透。
这个时候是汉语言以她的美和爱考验着我,拯救了我。我已经不再依靠灵感和欲望书写,我凭借一种美,一种朱红色的极其烈性浓郁的美,得到了整个世界,比如大雨中的整个北方,黄土高原或者腾格里沙漠。我像一个汉字,被镂刻在时间的沙漠里,渴望雨水给予我一个美的壮烈的终结。我的形迹皈依北方的山河,沉沦在这个世界中,和浩瀚书页中的汉字一起陶醉、沉淀在浪潮的深处。体会这惊人的黑夜带给我的感觉,阳光与河流汹涌,冲刷着纯粹的黑暗。
夜的风景蛊惑着我的心思,疾风如雨,劲草如矢,霹雳一样的闪电捕捉着废墟上文字残余的光明然后沉入喧哗的地狱,结束这暗夜的孤独。我依靠母语汉语言给予我的气质沐浴在黑暗的灵光中,狂暴的风和欲望的雨如癫狂的病毒夹杂着文字的野性和象形的利刃冲击我的视野和局限。我站在窗前,一言不发,惊异这自然界的神秘和壮烈,雨水降临在这散漫时光的书房里,案角的墨和笔锋芒毕露,光线穿透这混杂的黑暗和雨声。残荷断篇,抚慰着阅读者的病痛。
这是阅读者的心与文字的剑锋,黑暗的夜的光芒泄露,知音的言语。
窗外雨声无形地浸染着我的文字,书斋里弥漫着六朝或者魏晋时期那样的古典气息。雨声惊心,我是凭一种自信感觉着文字与大时代的落差与丝丝缕缕的关系。
书斋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雨水,从遥远的北方直奔江淮,东达汉江,西至巴蜀大地,南国也有了体验真知的可能。
雨水从浩渺无语的天际飘落下来,无声地入侵夜的每一个角落。古人所说的甘露,从高高的神圣天宇降临,受难的病体和焦渴的土地终于可以接受滋润。朗朗乾坤,那应该是神与人的意志。雨水袭击了这个虚假的世界,虚无主义和膨胀的欲望瞬间坍塌化成一堆废墟。遥望悠悠苍穹,这雨已经与人间烟火无关。清洁的雨水冲杀在黑暗的风景中间,天地寂静,山河水脉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时间向你逼近。同时还有书本间的迂腐戒律,后现代主义的语法和词语的洪流。它无声地渗透向内心燥热的沙漠和荒芜的世界。这个时候人容易得到灵感却失去方向。激流中的雨声从被闪电劈开的苍老森林和凸直的石崖、高险的山巅奔流而下,声响惊心动魄,观壮烈的叩击,剿灭一切愚妄的气势。
这样的雨能使夜里黑色的风景和文字更加光亮,能使人的眼睛和目光更加敏锐犀利。清澈的雨水随风飘摇在世界的宁静之中,凝聚了星光和宇宙的精华和锐气。雨水能让这肆虐的文字病毒彻底绝望,能在瞬息之间对丑与恶,善与美做出选择。精神经流不息,大自然的川流与云水气度怀有点化愚昧的仁慈与悲悯。雨水净化我的文字和思考,纯洁我眼中的风景,鞭挞萎靡的肉身。这来自纯净无暇夜空中的脉流,蕴涵着久远的精神,道与义,洁与污在闪电的瞬间黑白分明。无形的锐气和经验进入了整个世界的过程。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这样定义文字的虚妄以及人的道德与精神。千秋正气,文字就有了深度。
我慢慢地翻开书卷,朦胧的灯光温和而沉郁,窗外如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