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种本质
风景如谶语一样遥对苍穹。我徘徊在零乱的书案旁,凭借农业生活给我的经验和贫瘠的艺术敏感,任时间从书页和文字的缝隙中流走。我良久思考着拓本上的笔迹,那是王羲之、张旭、怀素或者米芾,或者是某一位隐居江湖逍遥优游的高人。浓墨残书,我耐心地接受这种浸染,感受一种潜在的气象和理性。文字如水游走如蛇,百川万壑,枯木逢春,雨声中优游万仞,心气平和。我试着临摹,当我感觉有足够把握的时候,停下来整理一下思绪。雨水随着冷风吹进漆黑的砚盒里,浓墨泛起点点涟漪,打湿了杜工部的诗,满是狼藉,冷锋钻心。
我一直试图这样读懂鲁迅的冷漠与爱,读懂书本或者进入民众进入历史的浅薄启蒙。因为历史讲座和预言的泛滥已经过于沉重,堵死了拼死一战的可能。脆弱的叙事和务虚的文本已经被操纵,已经背弃、沉沦。我欲拯救自己沉沦的文字。那是一种应该在黑暗中闪现出正气和美的文字,散发出血性的理想文字。
我的抒写从来不需要酒精、糖、性以及自杀和频繁的艳遇、冷漠的地铁或者星巴克咖啡。我需要的是敬惜字纸、激情,需要的是雨水和对黑夜中风景的洞察和对白昼虚伪的看破。因为我认为酒精和咖啡中没有任何普遍的真义参与。这是一种敬畏自然的观念,承认人的价值和生存的意义。摧残了人与自然之间建立的和谐和固有的关系。灵感,存在于远离众生的高原之巅。词语、纪录片不能真正把这深处的东西展现出来,压根儿不过浅薄地触及一些与他们贴身经济利益有关的庸俗话题。从酒疯子的世界走出来,不做工业流氓、红眼病患者。
文字是一种介于虚妄和谎言、良知之间的东西。使用作为母语的文字书写应该回归一种沐浴神圣的感觉,这种感觉的贫瘠和匮乏带来的危险足够导致内心的衰老和精神的颓废,最终毁灭物质的意义。翻着司马迁的《史记》或者李白、杜甫的诗文,你找不到任何艳遇、猥亵。在这样的观念引导下,我的笔和我的全部面对硅谷的电脑和奔腾处理器时没有沦为失败者,可恶的标签依然只能是我母语书写的附庸。在大雨中我才不失去识别黑暗的能力和意识,因为我相信感觉,机器是磨损并不能消灭感觉。我的母语和这南方淮北大地的雨水让我的感觉复活,复活文字中的节气、骨气、正气。我浸淫在一种金石文字的震撼之中,勇气和尊严都在慢慢恢复。
我在这无边风雨的昏暗书斋里体会到母语的高贵和意义。绝美的古诗十九首,屈原、杜甫,展现着母语美的极至和悲悯。中国人在金石甲骨和北方风雨大地之上创造的语言让我深感美的伟大,那是真正的风流俊秀的文字。
很难忘记,当人被时间和残酷的现实拖着走向虚无时耻辱的感觉。物质和精神的匮乏给人以致命地打击,抒情变的乏力,自然开始转向求和、钻营。人性自然在这样的紧逼之下,沦为物质的奴隶。文字被固定在暴力、愚昧腐朽的金属十字架上,被神化之后被利用,勾结权力或者变卖。文字已经丧失内在的根据,只剩下血腥、权术、无知、下流、卑怯、粗鄙、煽情、下跪、冲动、欲望和麻木。文字的语境已经和公平、正义、道德、良知、民众无关。Fairplay只是一个神话,文字已经丧失内在的神韵和气度。金钱与童话编制的剧本已经没有动人的魔力,阅读者心有旁怵,如惊弓之鸟,呜呼不已。
长久以来我渴望北方能够给予我这份勇气和能力。
时间能给人许多澄清事实的机会,然而时间也会消磨人的激情,毁灭人的感觉。
方寸书斋的狭窄制约我的思考,夜色凝滞,我一度想起那些朱红大印飘洒浓墨的字幅。小时候踮着脚扒着书桌费劲地看大人们写字的记忆仍然没有磨灭。醇香的墨汁如风雨铺满黄褐色的纸张,让有心的阅读者顿时想起厚实的丹青竹简。
自从我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