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胆
月饼毕业后靠不知道哪一任男朋友的帮助进入了一家知名大企业,在我出国前几天她疯疯癫癫又哭天喊地地送给我大量她的化妆品和时尚杂志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四)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我回国的第一天,在尘封的同学通讯录上找到了当年的室友们。当天晚上,锦淑和何若都来我家叙旧,老友重会,数不尽的感慨。月饼的电话已停机,我想她也许是换掉了号码,也许是离开了上海。
锦淑变得快不认识了,虽然也是情理之中,但面前这个衣着考究却很得体的白领女性却终究总是和那个总是在寝室对着电脑屏幕吃吃傻笑的小女生对不上号。锦淑的男朋友是她所在公司的总监,因而锦淑也得到了飞快的升职。锦淑的电话很多,她熟练自如地切换着朝鲜语、日语、英语和莫名其妙带着台湾腔的汉语。她接电话的每句话都是那么得体而老练,这总是使我更加怀念那一年她倔强而委屈地拒绝一份爱情时的可爱模样。
何若变得比以前沉默。她变得朴素,戒了烟。当她提到自己的孩子,我还以为她成了单身母亲。原来她结婚两年了,有了可爱的小宝宝,在家里做着全职太太,偶尔还写些专栏文字。她的丈夫并不是我无数次幻想过的超级才子或者大帅哥,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安静,沉默,并没有很多钱,却给人一种安全感。当我提到当年她那些惊天动地的事,那一个个曾走过她身边的才子帅哥,她只是笑笑。那种安全而幸福,却带着一点点寂寞的笑。
最后无可避免地谈到月饼。你不知道吗?何若望着我。报纸上还报道过呢,当年的高考状元,吸食毒品过量而死亡。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锦淑低着头轻轻地说着,顺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支mild seven。
杨昊鸥:一半是成年人
一半是孩子,一半是成年人
杨昊鸥
很多年以后,当我面对我的孩子缠在我脚边老是问quot;为什么quot;的时候,准会想起自己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带我去新华书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新华书店里面还会摆着中华书局出版的二十四史卖(现在只剩下各种考试资料、富豪传记和黄色小说了),父亲神色庄重地买下了一本书作为我的生日礼物。我至今还记得书的封面是一个戴红领巾的小朋友扮成哪吒的模样,手持长枪般的钢笔,脚踩数学符号般的风火轮,做手搭凉棚状。书的名字叫做--《十万个为什么》。
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打我的孩子可以识字那天开始,我就要把《十万个为什么》和一起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少儿不宜。照我个人的经验,我在未满十八岁的时候看了影印本,最多在一个美梦之余第二天早上起来洗内裤;可我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读了《十万个为什么》,却让我的智力停止前进了十几年。
我还记得一些小时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时间是无限的,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住就会有小孩;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听一个人的话,比如在学校听校长的,在工厂听厂长的;我们吃菜的话,菜不会痛吗……在大人不屑于给我解释的时候,我自己瞎胡想;在大人愿意给我解释的时候,我边听边想;在有了《十万个为什么》之后,我的脑子就彻底瘫痪了。
在我成年之后我逐渐明白,《十万个为什么》其实是成年人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的集中体现。仿佛人一长大,就失掉了面对自己一无所知这个现实的勇气。当然自欺这种行为无所谓道德不道德,可成年人一面习惯于自欺,一面把这种习惯强加给孩子,驴拉磨,你说气人不气人。
所以说一个人要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健全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