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种现象
明明有那么多大酒店入住率都很低了,还有那么多大酒店在建造,不建国家的钱怎么流到他们口袋里去?有些人是怎么发财的,想都不敢想。”他说:“现在机会到你手中来了,只要你下一个决心。”
我连连摇头说:“几百万拿到手里来,我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我拿了这些钱买不了别墅买不了车,又不能长出七八只胃来消化营养,还睡不着觉。”他笑了说:“可惜了这个机会。”又说:“要是天下人都这么想就好了,腐败也不用反了。”
我说:“想一想马厅长可不简单,这么一大笔他不动心!他如果说要给哪个公司,我们心里知道后面有内容,还不装作想都不往那方面想?”胡一兵痛心疾首连声叹息:“可惜,可惜,可惜啊!”
这天早上我去上班,办公楼前有一群人围看着什么,我走过去,那些人喊着“池厅长”,散开了。我一看是一封致马厅长公开信,对盖大楼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大楼盖起来,厅里人均负债几十万,怎么办?把盖大楼当作自己的政绩纪念碑,对不对?用那么大的面积搞陈列厅,合不合适?我赶紧把公开信揭了下来,送到马厅长那里,马厅长看了说:“通知下午开全厅干部大会!”
在下午的大会上马厅长说:“我们的工作也可能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欢迎同志们提意见,让人家说话,天不会塌下来嘛!当我的面提或者通过厅长信箱表达都可以嘛!提多么尖锐的意见我们都能接受,言者无罪嘛,可是──”马厅长眼睛望着台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种方式?这是‘文革’的方式!非常不正常的方式!我不打算来追查写信的人,其实要追查也是很容易的。写信的人有这么几个特点,第一是经历过‘文革’的,不会太年轻。第二是平时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比别人强,喜欢发牢骚。第三,不会有很高的职位,以为自己受了委屈,找个机会发泄发泄。我们厅里符合这几个标准的人,就那么几个人。”他伸出手捏了捏,“就那么几个人。”我没料到马厅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台下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平时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还算个人物,有尊严,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吧?话就这么说了,你不听着?以后谁有千想法万想法,都装哑吧把嘴给闭紧!我不知道马厅长是不是真的心里有数,不禁也有点为写信的人担心,有你好瞧的了!不关你的事,负债也不要你还,你多事干什么?当好你的老百姓就算了!这些事连我都说不上话,有你说话的地方?卫生厅今天居然还有人敢碰马厅长一下,这是他想不到的,因此也格外恼怒。不知道他会不会叫我们把可疑的人逐一排查?说到清查我又想起了“文革”,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可能,我倒想阻止这种行动。散了会回到办公室,我说:“马厅长,我真的越想越气愤,想不到卫生厅到今天还埋伏了这样的人,保不定就是孙之华的残渣余孽!他不是针对哪个人的,而是针对我们整个班子的。如果不是觉得牵扯面太大,造成不良的影响,非搞个水落石出不可!”马厅长悠悠地说:“算了,只要这些人以后能够吸取教训,就算了吧。”这样我又觉得马厅长讲的那一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也是很有必要的。厅里有个决策,阿狗阿猫都跑上来提一通意见,那还了得?接受了意见不就等于承认了决策错误?特别是那些公开提出来的意见,哪怕说得对,也只能先顶回去再说,而且要坚持到底。一个人老是接受意见,还能说话算数当好家?还能在位子上坐稳?说到底并不是马厅长要拒绝,轮到谁谁也只能拒绝,这是由情势决定的,别无选择!在位子上久了,更是会形成习惯性的条件反射。马厅长也不是自己,他也是一种现象。既然如此,人们应该心平气和,换个人也只能如此。那写公开信的人还抱有幻想,还想讲道理,想形成对话,真是太书生气也太不明白世事了,他们还没有想透屁股决定脑袋的道理。今天马厅长把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