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径自去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冒红，六六镇上，走出一干人马。张家山叼着一根烟袋，神色开朗，前头走着。见人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铁质的门牙来，煞是有趣。谷子干妈摇摇晃晃地迈着个quot;解放脚quot;，形影不离，跟在后边，落在最后的是半大小子李文化，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边走着，一边捧着一本闲书在看，高一脚低一脚的。

    路旁，有一个小孩站在那里撒尿，看见张家山一行过来了，小孩想收，收不住，只好转过身，背对大路，装作不知道路上有人，继续撒。

    谷子干妈见了，脸上有些挂不住，用手捂了眼睛，擦着路边走。

    张家山见了，哈哈一笑，吆喝小孩：quot;转过来，让干大看，你交裆②里，长了个什么？quot;

    小孩也是一个怪物，撒尿的途中，用手扶着牛牛，扭过头来答道：quot;不用看，你地方也有！quot;

    这话答得有水平，惹得张家山又笑。只是可怜了谷子干妈了，山路狭窄，躲又没个躲处，只得硬着头皮，以手遮脸，从这一老一小中间，快步走过去。

    quot;她有没有？quot;张家山指着闪身而过的谷子干妈。

    quot;她没有！她地方是个窝窝！quot;小孩认真地答。认真中，且透出一份骄傲。

    张家山击掌大笑。

    quot;一对老烧包！quot;李文化这时候赶到了，他眼睛离了书本，不满地说道。

    张家山收敛笑容，正经起来：quot;哎，李文化，你说说，这自然死亡是咋回事？条文上是咋说的？quot;

    说话间，四十里路到了尽头。眼前灰蒙蒙的一座黄土山，半山上，稀稀拉拉的有些窑洞，田庄到了。

    田家窑院里，人声嚷嚷。好个田本宽，正在和quot;派出所quot;拌嘴。

    quot;这世界就没个理论！好端端个人，说声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吧，你们偏要给安个罪名，叫自然死亡，大撒手不管。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她的事，得靠我出头！quot;田本宽说。

    quot;你胡搅蛮缠！你胡搅蛮缠！quot;quot;派出所quot;说。

    quot;派出所quot;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头有点秃，长着个气死怀娃婆姨的大肚子，公安半衫穿在身上，撑得圆滚滚的。本来quot;派出所quot;不是个人名，乡下人不懂这些，见大家都这样叫，以为是个人名，或者是个官位，就跟上叫，叫着叫着，就叫顺口了，后来是解下了①，却也不再改口。

    双方正在争执，田本宽眼亮，一扭头，看见张家山一行来了，登时变得气壮起来，叫道：quot;替我出头的人来了！quot;那quot;派出所quot;搭眼一看，却也认识张家山，于是笑道：quot;我说这田本宽，这么气盛，原来是从六六镇上请来你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支上你这大脸来偎尻子哩！quot;

    这是一句粗话。原来乡下人擦屁股，从来不用纸张，嫌纸张金贵，擦不起；要么是用石头蛋，要么是用胡基疙瘩②，要么是撅起屁股来，在墙角上，在树身上去偎。quot;支上大脸来偎尻子quot;一句，是说张家山多事，不该来惹这个烧叨①。

    张家山听了这话，并不介意。所长应该有所长的风度！他想。张家山老着面皮，和quot;派出所quot;打了招呼，转身问田本宽：

    quot;到底是咋回事哩，你细细说！quot;

    田本宽说：quot;早晨，我上山受苦，临出门，还见我妈来着。她拿一把扫帚扫院子哩！往日，她总是做好饭等我。这日个，我回到家，冰锅冷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