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嗯，没个王法了！马家的这几颗灰汉，大天白日的，你们想干啥？quot;张家山半截塔一样的身子，往那里一站，瓮声瓮气地说。

    quot;哎呀，张干大，是你！麻纸糊的一张大脸，是处都有个你！你能不能放我们兄弟一马，不要揽这号闲瓷器。我们是掏腾公家的，又不是掏腾你的！quot;

    见车厢里突然钻出个大个子张家山，马家三兄弟有些怵，但是嘴上还撑得梆硬。

    张家山说：quot;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掏腾国家的，掏腾个人的，这都不对！马家侄儿，我跟你大，也都是多年的老相识。咱们穷虽穷，可不能做这号事，让人指脊背！quot;

    quot;做什么事来？你说一说。我大叫树塌死了，尸首都在那儿明摆着哩！又不是讹人！谁不服气，谁也往下死！quot;

    quot;马面，你不要声高！段长请我来，也只是踏访踏访，问个究竟。真的是叫树塌了，再说；如果不是树塌的，你可不要哄人！quot;

    quot;那天有镇长，有法庭庭长，人家看了的就不算数，就你张家山长了个鸡牛牛，尿得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踏访，你就踏访吧！quot;

    quot;这话说得多好！quot;张家山说。

    马家三兄弟都不是善茬儿，马家门前摆开这阵势，也不敢叫人掉以轻心。言谈过往之间，那张家山虽然出语犀利，其实内心也是有些毛的，生怕吓诈不住场面，被这兄弟闹事，惹出一场械斗来。

    尔格，话说到这里，双方都还没有撕破面皮，见好就收，张家山赶紧拉了段长，跳出圈子，到就近的一户人家踏访。

    前面说了，这马占山老虎不吃人，威名在外，左邻右舍，凡事都让他三分。尔格，马占山虽然死了，可是人怕人是心里怕，左邻右舍，提起这马家，仍然畏怯。那天大杨树底下的事情，不信没人看见，只是，看见归看见，要叫大家把装到眼里的事情说出来，却不那么容易。

    张家山和段长，到左邻右舍踏访，大家都装聋作哑。问得紧了，左邻说：quot;你问的事情，我们不知道！那天是刮过一场大风，正是晌午端，吃晌午饭的时候！quot;问罢左邻，又问右舍，右舍也是这号说：quot;晌午端，还有谁在路上哩！大家都在家里，正端碗哩！quot;

    问来问去，问不出个名堂，二人只好灰塌塌地离开了房子，又来到大路上。

    段长说：quot;尔格这人，一点儿觉悟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难怪坏人坏事这么多！我看，没诀了，咱们走吧！quot;

    张家山不搭话。他仍圪蹴在路旁，发闷。左邻右舍的态度，原本就不出他的所料，因此上，他也就对于刚才的失败并不介意，倒是刚才的问话中，反复出现的quot;晌午端quot;、quot;晌午端quot;这个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

    quot;晌午端！晌午端！老百姓说话，你要想他话里的意思。晌午端，狼吃烟！这五黄六月时节的晴天晌午，歇晌的歇晌，吃饭的吃饭，还会有谁，顶着个大日头，在路上走哩！quot;

    quot;你的意思是不走？quot;

    quot;不走，咱们待到晌午端，再走！quot;

    两人圪蹴在路旁，闷着头抽烟。

    树荫慢慢地移动着，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了。段长看了看表，时间正是中午12点。

    两人望着路面。

    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马家砭小学放学了。一队小学生排着队，出了校门，顺着公路走来。一位剪着短发的女教师，正领着孩子们唱歌。

    quot;是这些小学生！这些小学生是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