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牙
有了一群孩子呢!”女人像糖一样黏在我们班长身上。
“李家田!”我们班长喊了一个老兵,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老羊送走了。
我们主任满面青紫地站了一会儿,就提着木枪向业务办公室那边走,路过一个躺在墙边上的汽油桶时,我看到主任像头豹子似的端着木枪冲上去,捅得汽油桶咕咚一声响。汽油桶遍地打滚。一只大耗子沿着墙根,唧唧叫着逃跑了。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班长带我们到唐家埠“骡子”家闹洞房。“骡子”家院子里出出进进好多人,红窗纸被电灯照得那么漂亮。班长和院子里的人打着招呼。一个女人喊:“大婶子,解放军来了,快出来接待!”
一个小脚女人跑出来。
我们班长说:“恭喜大娘!恭喜大娘!”
老女人兴奋得浑身哆嗦,说:“谢谢解放军……谢谢解放军,骡子,骡子,快来。”
那个叫骡子的新郎穿着一身铁板样的新衣,站在班长面前,搔着后脑勺子,傻呵呵地笑。班长撞他一膀子,说:“小子,快带我们去看看新媳妇。”
骡子像领了将令一般,跑进洞房,轰赶着满屋的小孩子。
小孩子们愤愤不平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我们鱼贯进洞房。
一个小男孩大声喊:“解放军!别进去,他家是富农,他媳妇家是地主!”
骡子和骡子的母亲都垂下了头。
班长命令我:“小管,去把那个喷粪的小兔崽抓住,骟了他的蛋子!”
没等我出门,那个小男孩就一溜烟走了。
房间很小,地上站不下,班长带头上了炕。新媳妇坐在炕角上,满脸通红不敢抬头。
骡子手忙脚乱地为我们倒茶递烟。
班长拿着一支烟,盯着新媳妇问:“你叫什么名字?”
新媳妇像蚊子嗡嗡一样回答。
“你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班长说。
新媳妇的头垂得更低了。
班长说:“骡子,让你媳妇抬起头来。”
骡子说:“你……抬起头来……给解放军看看……”
新媳妇抬起头,果然很漂亮,鹅蛋脸,圆眼睛,鼻子小巧端正,两颗泪珠在新媳妇眼里骨碌碌打转。
“真俊,活活地跟我妹妹一个模样,骡子,你真是好福气!”班长拍了骡子一巴掌,转脸又对新媳妇说,“哎,你家还有姐姐妹妹吗?介绍个给我。”
骡子说:“班长,您开什么玩笑,就是天仙下凡,您也不喜要呢!”
班长说:“去你的!这样吧,骡子,我回老家把俺妹妹领来嫁给你,你把她让给我。”
新媳妇那两颗酝酿已久的泪珠滚出眼眶。她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个纸包,剥出二十几颗水果糖,递给班长,说:“大哥,让同志们吃糖吧!”
那糖好酸啊!
班长带我们去闹洞房的事不知怎么传到四十三团去了,八月份我去四十三团军务股领手榴弹时,一个当仓库保管员的老乡诡秘地问我:“哎,老三,听说你们带着枪去地主家闹洞房,把人家新媳妇的裤子都给剥了?”
我说:“纯属放屁!你去问问那个骡子,他可感谢我们啦!”
我的老乡搬出两箱手榴弹,说:“我们这些稀拉兵,会不会放真手榴弹?”
“你别小瞧我们,我们练了两个月了。”我说。
领回实弹后,班长带着我骑着自行车到处看地形,最后把地点选在南堡村东一条干涸的河道里,河滩上丛生着红柳树。河道里净是结着白碱的鹅卵石。踏在鹅卵石上,可以北望大海。
训练投弹是在苹果园外的沙地上进行的,连续两个月,只要轮不到站岗就去。
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