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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然后打了两针。

    我只觉得头重,而且冷。我问护士要毛毯,她替我盖得紧紧的,叫我好好躺着。我本来想问什么事,后来就懒得问,反正人在医院里,不会差。早餐送来了,我吃了很多。

    我不晓得跟纳梵先生说什么才好,我不能赶走他。

    我问:“纳梵先生,吃早餐吗?”

    他笑,“也是护士送来的。我正在吃,你没听见?”

    我好气又好笑,他真把我当孩子了。

    吃完之后,我照例漱口。(明天一定要让护士准我刷牙,脏死了。)

    我问:“我睡觉,有没有讲梦话?”

    他有点尴尬,他答:“没有,很乖。”

    “你一定很疲倦了,纳梵先生。”我歉意地说道。

    “医生说后天你可以拆纱布,不过还有两天而已。”

    “真的?”我惊喜。

    “但是你不能出院,还要住几天。”

    “只要拆了绷带就好。”我笑。

    “可是怎么又发了烧?”他问。

    “不知道。”我说。

    才说不知道,我心头一阵恶心,忍也忍不住,把刚才的早餐一股脑儿呕了出来,护士连忙走进来收拾,我道歉,但是很支持不住,只好躺下来,这一躺就没起来过,体温越来越高,烧得有点糊涂。

    我只记得不停地呕吐,吐完便昏昏地睡,没有什么清醒的时候,手臂上吊着盐水葡萄糖。我略为镇静的时候总是想:完了,这一下子是完了。倒并不怕,只觉得没有意思,这样糊里糊涂的一场病,就做完了一世人,父母知晓,不知道伤心得怎样,赶来的时候,我早躺在冰箱多日了。

    我只觉得辛苦,昏昏迷迷地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但是我知道纳梵先生在我身边。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连说话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热度退后,我知道我是害了肺炎,足足烧了十日,脸都肿了,没烧成白痴还真运气好。眼上还蒙着纱布,真见鬼,糊里糊涂地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有余。

    我虚弱之至,医生来解了纱布,我睁开眼睛,病房是暗的,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怕我传染,隔开了我,我睁开眼睛,第一个意识要找妈妈,后来就降低了要求,只要了一面镜子。我朝镜子里一瞧,吓一大跳,心不住地跳,才两三个星期,我瘦了三四磅还不止,左眼上一条浅红色的疤,肿的,两只眼睛都是红丝,颊上被纱布勒起了瘀青,头发乱得打结,脸色青白。

    我向医生护士道谢——我要出院。

    他们不准,要我再养养。

    我拒绝。

    去年一个同学丧父,也不过只缺课两星期,我要回去了。

    我可以走,只是脚步浮一点,且又出冷汗,喘气。

    医生说:“太危险了,有几个夜里烧得一百零三,但是眼睛倒养好了。”

    我不响,有几个夜里,我睁眼看不到东西,只好乱拍乱打,幸亏也没有力气,总是被纳梵先生拉住,(我想是他,他的手很强壮很温暖,给我安全感,在那十天里,他的手是我唯一的希望)。

    下午他来了。

    我看见他,怔了一怔。

    他瘦了,而且脸上的歉意是那么浓,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趋向前来,说:“眼睛好了?”

    我点点头,轻轻地摸摸那条疤。

    他连忙说:“医生讲会消失的。”

    “我不介意。”我靠在床上,“纳梵先生,我想回家了。”

    “我明白,可是谁照顾你?”

    “我自己。”

    “乔,到我们家来住好不好?”

    我笑了,“纳梵先生,学校里一千多个学生,人人到你家去住,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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