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4
有一番味道,老房子就是老房子。
新居不一样,一点尘都没有,两个女工寂寞至死,只得不停地东抹西抹,永远在抹。
清洁溜溜,令人惆怅,太整齐了,家似酒店。
一星期有时见不到傅于琛一次。
我也寂寞。
周未招待同学来游泳,有点心茶水招待。她们都已有异性朋友,故此打扮得花枝招展。
那时流行小小的比基尼泳衣,粉红色底子,苹果绿大圆点,为求刺眼,在所不计,头发梳得蓬蓬松松,缀一只小蝴蝶结。
但我已开始穿黑色。
傅于琛买所有的衣服,都是他挑的。
都是在膝头以下的宽裙,料于软熟,有风会贴在腿上,我同时代百分之百脱节,同学的裙都仅仅遮住臀位。
无论傅有多忙,都不忘替我打扮。
头发,不准熨,必须长过肩膀,不给穿高跟鞋,双双鞋都是小圆头浅浅的,像舞蹈鞋。
游泳时,通常穿一件头黑泳衣,梳马尾巴。
像来自另一个星球。
所以男孩子都不来追我。
女同学见义勇为,替我化起妆来,但每次回家,总要擦得干干净净,太像个贼,我厌倦。
也有给傅于琛抓住的时候。
他并不骂。
但三日后带回来一本画册,叫我看。
画家是毕加索,画叫马尾女郎,模特儿是碧姬芭铎,傅于琛说:“这是你学习品味的时候了。”
后来都没有画过眼睛,但一直醉心各式各样的口红,一整个抽屉都是,密密麻麻,几百管。
喜欢搜集东西,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是后来心理医生说的。
下午,同学散去,回家吃晚饭,趁泳池换水前,独个儿游了十多趟。
已经很疲倦,天又近黄昏,拉住池边想爬上去,竟没成功,滑下,再试一次,又乏力落水中。
有人伸出他的手。
我抓住,被他拉上去。
水溅湿他灰色麻布西装。
“你是谁?”我问。
“你想必是傅小姐了。”他微笑。
我罩着大毛巾,坐下来。
时间近黄昏,无论什么都罩着一层灰网与一道金边,看上去特别有气质,忽然想到自己也必然如此,不禁矜持起来。
这时傅于琛缓缓走出来,闲闲地说:“哦,你们已经认识了。”
陌生人笑说:“让我介绍自己,我叫邓路加,是傅先生的助手。”
忽然之间,我一言不发走回屋内,像是被得罪那样。
更衣下楼时,邓路加已经离去。
“怎么样?”傅于琛问我。
“你指那人怎么样?”
“是。”
“是你故意安排的?”
“是。”
“为什么?”
“你需要朋友。”
“自己会找。”
“不见你动手。”
“谁要你安排,你以为每个人都是棋子?”
“承钰,不准用这种口气说话。”
“我不喜欢他。”
“你还未认识他。”
经过安排认识的男朋友,多么反浪漫!
太令我气馁,为什么没有人追呢,如果男孩子排队在门外侍候,傅于琛就不敢做这种杀风景的事。
向往偶遇,在极端不可能的情形下,他见到我,我看见了他,心碰碰地跳,手底出汗,知道大限已至……多么好,将来就算痛苦也是值得的。
忽然想起来,“我母亲第二次婚礼记得吗?”
“当然,我认识你的那一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