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6
们双双抽空来一趟。”
马佩霞笑,“承鲸像是不想见到我们似的,但是我们却想见你,尤其是他,”她眼睛瞄一瞄傅于琛,“每次吃到桃子便说:承钰最喜这个。看到我穿件白衣裳,又说:承钰最喜欢素色。但实在忙,走不开……”
我看住傅于琛,他也看住我。
渐渐听不到马佩霞说些什么,走不开,可是一有借口,飞蛾扑火似的来了。
我们融在对方的目光中。
那是一个非常长的夜晚,他们俩没睡好,不停地起床踱步走来走去。
我把储藏着的邮票盒子取出,将邮票一张一张铺床上细看,这是最佳催眠法,一下子就会累。
然后在邮票堆中睡熟。
第二天一早,马佩霞进来叫醒我,自我长发中将邮票一枚一枚取下。
“要出发了?”
她点点头。没有睡稳,一有了年纪,看得出来,眼圈黑黑的,又得比傅于琛更早起服侍他。
一直到抵达米兰的第二天,她睡足以后,才恢复笑脸。卡斯蒂尼尼令管家来接我们,抱歉他有病在身,不能亲自出来。
傅于琛看着我说:“他知道你与令堂不和,没令她来,多么体贴。”
我说:“可惜最后还是不得不看到她。”
不知她有没有继续胖下去。
不知我到了四十多岁,会不会也胖得似一只蘑菇。
卡斯蒂尼尼的大屋比照片中的还要漂亮,米兰脏而多雾,但他的庭院如凡尔赛宫。
我转头回傅于琛一句,“也许三年前应该到这里来往,到今日意文已朗朗上口。”他与马佩霞都没有回答。
我有点感激卡斯蒂尼尼,他提供一个机会给我,使我不致给傅于琛看死一辈子。虽然他与我亦无血缘关系,虽然我亦不过是从一个男人的家走到另一个男人的家,但到底是个选择。
有了选择,别人便不敢欺侮你。
管家叫我们随他走。
经过大理石的走廊,我们到了玫瑰园,从长窗进入图书室,看到老人斜卧一张榻上。
他似盹着,又似魂游,我心一热,趋向前去。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来,我在他身边蹲下。
他瘦多了,整个人似一只风干水果,皱皮包着一颗核,肉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我转头看傅于琛,他们没有进来,只向我递一个眼色,然后跟管家离开。
图书室中一点死亡的气息都没有,花香袭人,浓浓的甜味无处不在,有一只蜜蜂无意中闯入室来,阳光丝丝自木百叶窗缝透入,但基度躺在贵妃榻上,失去生命力。
我在老基度耳畔轻轻叫他,“基度,基度。”
他自喉头发出唔的一声。
他们替他穿上白色的衬衣,还在他脖子上缚一方丝巾。
“你叫我来,我来了,你要喝一口水?”
“你来了。”他终于微微睁大眼,“安琪儿你来了。”
他示意我握他的手。
我照他意思做,那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骨头,每个关节都可以摸得出来。
“你没有忘记老基度?”
“没有。”
“谢谢你来。”
“你如何,你好吗。”我轻轻问他。
“我快要死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因贴得近,长发垂下,扫到他衣裳。
他伸出手来抚摸我的头发,“我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有一头这样长的鬈发,只不过是金色的。”
“金发美丽得多。”
“黑发也美。”基度的嘴角似透出一丝笑意。
“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