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差一着
三个黑影潜伏在三个不同的方位,他们屏声静息,认真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四周很静,静得能清晰地听到天籁的声音。一种黑鸟“啼啼”地叫着,在他们头上飞蹿。夜晚的天很冷,他们虽然都穿着冬棉衣,但身体还是瑟瑟打战。陈松平时胆就要小一些,分工时他就提出和铁剑在一起,但杨灵不允,说道:“你和铁剑一组,另一面放空了,万一吴应泉从那里溜了咋行。”没有同意陈松的意见。此刻陈松手紧紧捏着“五四”手枪枪把,子弹不敢上膛,但保险是打开了的,以防进攻时手忙脚乱,拉不开扳机。
他们一直潜伏在吴应泉家房后,头缩进衣领之中,只露出眼睛和额头,瞌睡来了,就闭眼眯一下。他们潜伏一阵后,吴应泉家屋内的灯光灭了,显示一家子人已经睡去。他们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房内外的动静,直到晨曦来临,天边露出鱼肚白。按杨灵不打草惊蛇的战略,天亮前,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对面山林之中。第一天晚上落空了。按照当地习惯,十四是不过年的,要就扑大年十五,所以,杨灵吩咐道:“今天回乡里美美睡一觉,十五晚上再扑一宿。”
陈松上眼皮搭下眼皮,早就撑不住了,听杨灵一说,转身就往乡政府方向走。正月十四那天,追捕小组补了一天瞌睡。他们仨都累极了,一回到旅馆,三个人像三只久未进食的恶狼,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抓到啥吃啥,狼吞虎咽。刨完饭,蒙头便睡。直睡得昏天黑地,到正月十五中午才起床。吃中午饭时,杨灵特许大家喝点酒,他说:“虽已开春,但乍暖还寒,加之潜伏凉心,喝点酒祛祛寒,但切忌像山城那晚狂喝不止,一人只限半斤酒,天黑前必须赶到嘎木,纵然今天运气糟糕,抓不到人,无功也要返回分监。”
出发前,他又作了简短动员。他说:“监狱民警的特点就是吃苦耐劳,英勇顽强,吃不得苦中苦,枉为血性男人。因此,必须发挥不怕吃苦,连续作战的作风。我们已经追捕半月了,虽然没有发现吴应泉的蛛丝马迹,但这不证明我们追捕失败,是血性男人,是监狱民警,就注定你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头上的国徽,因为我们是国家的柱石——监狱人民警察!”
他说时,不断斜眼看陈松,让陈松血往上冲。杨灵话一打住,陈松忙乘隙回道:“我陈松是怕吃点苦,但我也不是孬种,在艰难困苦面前,从不拉稀,我也是血性男儿,千万别门缝中看人,把人都看扁了!”
铁剑见陈松脸微微发红,话也说得豪放,微笑着看看陈松,又看看杨灵,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明白两人话里之话。
天黑时,他们幽灵一般的身影已经潜伏在吴应泉家附近。这次他们不像上次那样守株待兔,他们轻脚轻手的姿态,像三只山猫,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自己蹲守的点上。远处有“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山村有大年十五饭前放鞭炮的习俗,以示驱除鬼魔,预祝一年五谷丰登之意。农村的风俗,是祖先迁徙延续而成,深深打上本民族的印记。
他们蹲守在三个不同的方位,能清楚地看吴应泉家的房屋,虽然阴暗,但从他家窗内渗出来的淡淡灯光,仍能观察到人进出时的身影。
天还很冷,但酒此刻起到了特殊的作用,他们二十里山路走下来,身子里有热流一般,血滚烫滚烫的。
他们蹲守潜伏许久,没见有人进出大门。到夜深时,吴应泉家的灯光突然灭了。蹲守在大门正前方的铁剑发现有动静,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但那不像人影。院落中家犬没有发出响声,是人是鬼,犬都会狂叫不止。他认真观察吴应泉家房门,只要有人进去,那房一定要开,虽然一片模糊、黑洞洞的,但迷迷糊糊还是能辨别出门开门关。来时杨灵分工,铁剑从正门、杨灵从后门、陈松从侧门进入,吴应泉家熄灯是第一信号,杨灵学鹧鸪声是第二信号,如今第一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