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声别。邓朝露问为什么?副站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很是沉重地说:“我也说不清,看到站长那样,我很自责,总觉得是自己没把工作做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替他做的已经够多了。”邓朝露不解地说。
“有些事没有因果,有些事却必有因果,路老师他心里苦啊。”一席话说得两人都垂下头去,半天,副站长说:“不要对站长有误解,我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我相信,他是正确的,他绝不是一个自暴自弃自私自利的人。”
“正确?”邓朝露惊讶了,站起身子,还以为副站长叫她来,是要商量办法拯救路伯伯,没想他居然说路伯伯是正确的。
“他正确在哪,就这样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你看他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邓朝露激动了,一气说了许多,言语中甚至有伤害的字眼出现。她诅咒那些穿戴不整的人,诅咒于干头也诅咒五羊,说他们是无赖,一伙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是他们让路伯伯堕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副站长默默听着,并不打断邓朝露。等邓朝露说完,起身,望向窗外,望着对面茫茫的祁连。
良久,他说:“我们的目光还是太浅了,看不透这座山,看不透这里的人,等着吧,他们或许会创造奇迹。”
邓朝露听得莫名其妙。回到路波办公室时,路波睡了,他喝了不少酒,脸红着,呼吸声很重。再去看时,于干头他们已经走了,听山石下一片干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邓朝露有些茫然,孤独地坐在听山石上,远处的松涛声传来,轰击着她的心。河水哗哗,世界进入完全陌生的状态,邓朝露忽然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她确确实实哭了。哭到后来,偏是又想起那个叫秦雨的人,想起自己死去的爱情。她几乎要被痛苦淹没了,感觉自己已被这个世界抛弃,谁也不在乎她,谁也不跟她讲实话,谁也在拒绝着她欺骗着她。
这天黄昏,天将要黑下来的时候,路波非常郑重地将邓朝露叫到面前,跟邓朝露谈起了秦雨。这是路波第一次跟邓朝露谈爱情,场面显得神圣。爱情两个字,在路波心里的地位跟别人断然不同,路波这辈子对什么都无所谓,他过得随心所欲,无欲无刚,脸上让岁月这把刀深深地刻下一蹶不振四个字,到哪都洗白不了,很难从他身上看到令人怦然心动的东西。独独对爱情,路波却有顽固的眷恋和奉若神明的虔诚。邓朝露对秦雨那点心思,路波早就知道了,所以没点破,是想让两个年轻人自自然然恋爱,他等瓜熟蒂落那一刻。人活着有爱情多好啊,再暗淡的人生也会因此而精彩,再虚弱的人也会因爱情而刚强。哦,爱情,每每看到有人相爱,路波自己先陶醉起来。没想到这事突然有了变故,黄了,没了,夭折了,半途而废了,路波心里不好受啊,感觉心上肉被人狠狠挖掉了一块。
邓朝露起先躲闪着,不肯说实话,任凭路波怎么问,只说哪有这回事啊,路伯伯,我跟他之间啥也没有,真的没有。路波急了,抬高声音说:“小露你别打断我,伯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的心思伯伯懂,伯伯所以不提这事,就是不想让你难过。”
“我没难过。”邓朝露忽然捂住鼻子,不争气的鼻子,居然就酸酸地发起了涩,后来又忍不住发出一片呜咽。
路波心疼地伸过手,揽过邓朝露的肩说:“不难过,小露不难过。”可他自己的眼泪却下来了,竟然哭得比邓朝露还恓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伤害比爱情带来的伤害更深重呢,没有,路波坚信没有。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幸福地活,活得夺目,活得灿烂,更可以让一个人死。他算是死过好几回了,如果不是心中还藏着一个结,怕是早就一头扎进杂木河了……
哭了一阵,路波抹掉泪说:“小露,告诉伯伯,还有办法挽救不,只要有一线希望,伯伯就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