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过上海尽出我“这种刀片般凶狠的女人”,我是个倒霉蛋去它的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如果我都有理由杀谈谈,那么落花、流水她们怎么活?我被作为谋杀我未婚夫的头号嫌疑对象而我又的确没干这令我兴奋。我非常想克制住我复杂的激动情绪把这事说清楚,可我像是开车走上了高速公路,我的内脏在平稳的身体里上窜下跳。残害生命是可耻的,这么变态的罪行居然会和我搞在一起。生活中的麻烦和快乐一样会无法预料地突然闯入。
我最近老有一种怪怪的想法,我觉着谈谈现在一定在什么地方悟酒道,在和什么神仙讨论关于“男人是否能够得到女人灵魂”的古怪问题。谈谈是我唯一有过的未婚夫。在我说了一句“男人真可恨男人真可爱下辈子投股还做女人”这种又蠢又神经的话之后,才第二次见我的谈谈“立刻就爱上了我”。他总是因为某人的某一句话而迅速决定去死心塌地地爱这个人并且坚信能爱她一生。这是他的问题。他的问题是承诺太多,这在当初却令我感动得要命。
他爱上我的最初,表现十分出色(尽管他做爱简单明了,但我就是要一个绝对爱我的人,其他什么都木重要。我确信他非常爱我,要知道那是很迷人的),他认为我是最可爱的,他的眼睛为了我看,他的眉毛为了我动,他热爱小动物,他的歌声伤感得很完美(我现在这么讨厌他,可他的歌声依然会让我感动),他具有诗人气质,他为了理想可以大义凛然。地闪电般地给了我爱他的理由,我知道他有缺点,但我决定去信任和接受。他的爱绝不虚伪,我似乎从不拥有被爱的感觉,直到我遇上他。这个世界变得飘飘欲仙喜气洋洋起来。
他爱我爱得像一座铜像,我当时认为只有他对我的爱情是爱情,其他爱情统统是“在路上”。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大家在酒吧玩,谈谈突然对所有的人说:这个女人很诱人,你们谁都想上她。但是谁愿意娶她?他说这话时带着悲剧情绪,这立刻就激怒了我。我顺手拿起大本给了他一个耳光,我说你以为你是谁?那本子是我的小说,本子的塑料封面划伤了谈谈的眼睛,我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有点慌,所以就冲进了厕所,而我没想到他居然在几分钟后出现在我身后,事情就从这里开始了。
在他冲进公共女厕所向我求婚时我也曾有过刹那的犹豫,然而贝多芬的音乐在耳边挥之不去我不停地对自己说 我“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我想每个女人都会有这种 虚弱的危险阶段。我十分愿意嫁给一个很爱我而且很出名 的人。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解决掉。
那时我认为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在婚姻里寻找到保障。现在我认为男人都是孩子,永远不要把男人和自己的命运搞在一起,只管欣赏他的存在就行了。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订婚的酒宴摆了一场又一场。谈谈说痛苦可以一个人扛着,幸福绝对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他说我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自信,他“自我膨胀”得厉害,他把我作为战利品到处炫耀却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们的爱情生活开始出现模糊警号,无知的军队在夜里对阵,他吵得像个闹钟。我开始患得患失,我恶狠狠地认为在爱情里最不可靠的就是嘴巴。他酗酒越来越厉害,酒精搞坏了他的味觉也错乱了他的神经,他一喝醉就发誓要做中国唱片业的“幕后黑手”(他喜欢把唱片业说成“这条街”,他说“这条街”没有“老大”,我喜欢他这话)。他到处喝酒吹牛,不负责任,胡搅蛮缠,从不愧疚。一喝醉就找架打,而且从来都是打那些最无事最弱小的人,他不停不停喝酒,他忘了忘了结束。
最糟糕的是他开始打我。突如其来的拳头有一次把我的尿都吓了出来。他说打我是因为爱我,今夜星光灿烂我怎么也无法感到有一股爱的暖流从我那被踢的火辣辣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