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传向心脏。
打女人和说谎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他总是挑人多的时候打我,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打我(那时他大多是睡觉,有时我觉着他睡得像个孩子,有时我觉着他睡得像个白痴)。他打我的时候我从不躲闪,我知道我根本躲不了。我的梦想碎成了星空,我想一个曾经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因此而内疚,我当时觉着那是我造成的,因为我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会让他不高兴,我没能力让一个爱我的男人平静,他打我是在对他自己进行最绝望的伤害。当时我就那么想的,尽管我恨他打我。
谈谈有一些酒鬼朋友,和他们一起吃饭恐怖而过痛。我看见他们喝着喝着就开始飞盘子飞瓶子,自己人跟自己人打,大家哭大家笑,打完再喝,喝完再打,打完再哭,直到眼发直不说话趴在那儿。他们有时也会唱歌,我喜欢他们的歌声,个个都是铁汉柔情令我惊讶。和谈谈在一起经常会看到这种酒精总爆发的时刻。起初他酒醉后生气的神情令我心伤,后来我发现他喜欢喝酒骂人,他骂人骂得牙龈出血,他是病态的。我特别想送他去医院,但他说精神病人都是最聪明的,你看我是精神病,我看你们都是精神病。不过有时间我真想去精神病院住住,领个蓝本子出来,以后我要是犯了罪就不会有麻烦。
他的这番话让我开始觉得他真的有病,他的病有点复杂。
他经常说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能做到的话我会给你一件礼物的。他说对付我这种上海女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打击打击再打击,为了把我打击到底就必须得把我娶到手。
我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不优雅的男人。
谈谈说别跟我提优雅,我把毕生的经历都倾注在“优雅”这两个字上也不会变得优雅起来。
我说我终于明白我需要的是一个我不必去和他辩论的丈夫。
有一天他在一家餐厅打我,我在这家餐厅转着圈逃,我怎么也找不到门,最后我停下来,我说你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真的不要再看到你。
在他冲进厨房拿刀的时候,我找到了门。
那时我没有钱,我必须每天在他钱包里偷钱,我希望我很快可以凑到一张机票钱,我没有脸问父亲要钱,因为这个男人拿走了父亲给我的所有的钱。
谈谈跟看门的说我女朋友有精神病,所以如果她拿着个大箱子出去了,请通知我。
谈谈每天上班时给我送纸条,纸条上写着嫁给我吧,我永远爱你。
我非常想有人可以帮我把箱子拿出去,我只要求这点,我不能把这个箱子留在这里,因为里面是我所有的唱片,我不能没有那些唱片。
大家都同情我,没有人帮我,能帮我的人都想让他出唱片,所以没有人帮我。从那时起我才体会到这些摇滚乐队们是多么想出唱片,这个疯了的城市。我十分不理解赛宁怎么能在这个城市生活那么久。也许他需要变得猛一些。在我看来这是个危险的城市,它的危险在于它十分容易让人充满挑战欲却又迷失了自己。
我终于逃回了上海,我喜欢上海的空气,我不喜欢干燥的地方。
现在,任何男人的任何甜言蜜语都会让我恶心,这是谈谈给我带来的障碍。我决定在男人以外找到我自己的生活。我想我必须得为自己构造一个完整的自己。可这从何开始呢?
我是一只红色气球,我善于假设,假设自己在莫斯科弹钢琴,在兔兔餐厅跳扭扭舞。我又开始到酒吧去玩,我有时也想在各色人种的人群里找出一张令我惊奇的中国男人的脸。在酒吧和男人聊天,只要他喝酒超过四杯或者越喝话越多,或者干脆说了句谈谈说过的话,我就会科,我会索然寡味,我那张矫柔造作的脸上就会立刻飘过一片小乌云。
这次我带歌手去北京演出,他木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