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生轻叹了一口气。
“特别是那种不管手术成功与否,身体却留下某些机能障碍的患者是最麻烦的了。从饮食到身旁琐事的处理,连散步都得有人陪在身边,更悲惨的是连翻身都无法自行处理,像这样的事若让一家四口的家庭来支撑就太过勉强,如果没有痊愈的希望就更可怜了,周围的人会先受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由得将视线转向千织。
她可以自己去厕所,虽然笨手笨脚,但端菜这种小事没什么问题。只是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大包袱。不难想像,对方所说的辛苦,应该比我所认知的还要辛苦!
当时千织目不转睛地盯着真理子,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白石医师一样。
“这里是一间背负离奇宿命的医疗机构,表面上无法与医院分离,但实际上经营主体并非国家——底下的医院就是国家出资设立的。我也不知道经营这个名词适不适用,但这里的预算与年终营收结算都是与医院分开,个别审计。听起来似乎像只取好处的体制,虽然就某种层面来说是事实,但并非全然如此。
“首先,若有任何紧急事件发生,底下医院的工作人员就会帮我们紧急处置,因为这里非常偏僻,几乎所有的医师都住在后面的宿舍里,有小孩的人会因小孩上学的缘故而单身住在这里,其余都是夫妻一起搬到此处。也就是说,这个疗养中心和医院病房完全不同,所有的病患都住单人房,而且房间的布置也没有病房的样子。我们提供三坪及一坪半两间房间让患者使用,很像国民住宅,只有厕所是每间房间都有设置,其他像盥洗设备与澡堂,还有餐厅都是共用的。此外还有聊天室、娱乐中心和复健中心等设备。
“会如此设计是为患者的家属设想,如果家属想和病人一同住在这里,也可以。对夫妻来说,两间房间就足够使用了,如果小孩前来探视照料病患,晚上也可以睡在一坪半的房间里。但实际卜单独住院的例子极少,因为费用非常高,不是一般家庭所能轻松支付。但这里的环境——该怎说才好,或许可说是对病患有很大的助益,成果都超出大家的预期,而人员的互动用互助来形容或许更贴切。
“起初,工作人员主要是负责整理这里的环境,如餐饮的调制、共用场地的清扫,或全体一起计划娱乐中心的企画案与实行等等,当然单独住院病患的琐事是由我们负责,复健的陪同与排泄物也由我们善后。因此,我们和病患家属之间有一条很明确的区隔线。工作人员管辖所有的设施与单身患者,家属们则分担自己的身内事物等。刚开始,与病患及家属的交流有一阵子不怎么理想,但后来逐渐改变,长期共同生活在这拮据狭窄的空间,慢慢地连空气都开始有了变化。
“起初是从病患与家属之间开始连带发生的,那时,正巧有一位病患的妻子因为过劳加上感冒而病倒,但她并非到底下的医院就医,而足前往国道附近一家综合医院,并在那里住院。也因这个契机才有了后续的发展,大家都知道一个人若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照顾别人,自己也会吃不消,因为了解彼此都很辛苦,因此当工作人员帮忙处理那位病患的琐事时,偶尔也会拜托隔壁的人帮忙陪同散步,那段期间用餐后的碗盘清洗也是其他家属帮忙的——刚开始大家都在各自做得到的范围内互相帮忙,但慢慢地,在我们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譬如家属生病时,请他人帮忙陪病人散步,或顺手连其他人的衣服也一起洗等等的互助——家属之间开始有了交流。
“之后,连洗澡都自然而然有人轮班帮忙。最令人感动的是,没有人提议,但原本零零落落用餐的人居然不约而同变成一起用餐。我们这群人开始在这里创造一个小型的共同生活体。如果说,设计这个体系的人连这点都已事先预料到,那真是太了不起了。”
真理子兴奋得双眼闪闪发亮,千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