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与中午一样,忙得团团转的荻原一送来晚餐,随即又匆匆赶回疗养中心。我与真理子心怀感谢地吃起温热的晚餐。或许是自己的事已经说得够多了,真理子要求我说说自己毕业后的事,于是我便将维也纳发生的意外与父亲过世的事告诉她,说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我今天也对仓野医师说过同样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将私事告诉别人。
吃完饭、洗好餐具后,未来刚好来探房。她一开口便向我们道歉,说因为一直挪不出时间而没过来看千织。我要她不用担心,而且千织也没有任何异状。
“但是她还是没开口说话,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慢了半拍才点点头。就这么一瞬间的犹豫,未来立刻一脸怪异,生气地说:“那你还不担心?”接着便问千织(其实是真理子)有没有头痛或想吐的感觉、下腹会不会不舒服之类的问题,但真理子只是垂下头,左右摇了摇。
“我今晚还是睡在这里,如果有事就立刻联络我。”开始有些烦躁的未来终于死心,不再诱真理子说话,无奈地说完便离开病房。
她离开后,我与真理子对看了一眼。
“或许再也瞒不住她了,坦白说出一切或许会比较好。你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吗?”
“嗯。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想告诉她,但是——唉,我也不知道。”
“是吗?”
“嗯。而且——”真理子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喃喃自语。
我抬头一看,她正拥住毯子抱起胳膊,手指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早上我说过,我作了个怪梦,对吧!”真理子忽然迸出这句话。
“嗯,你是有说过。”
“说那是梦——该怎说呢?却又一点也不像作梦,只是有人在对我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千织的声音,但我早上回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像,是我没听过的声音。我以为作梦应该听不到声音,而且那声音又不像曾经听过。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个声音说,从现在起,你将拥有连续三个晚上。这么说好了,我是在醒来后才觉得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意思好像是,在这段期间内,有些事必须由我去确认。但我也不清楚得确认什么事,所以早上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三个晚上?过了三个晚上后,我会如何?我有种感觉,大概是时间一到,一切都会告一个段落吧!当然,我并没有任何根据,但我相信自己的预感,也就是说,从意外发生到三个晚上结束,我总共只有四天的时间,这简直就像奇迹。我想,这些时间一定是千织借我的。
“但我真的觉得很害怕。到了第四天的夜晚,也就是后天晚上,等着我的应该就是那个吧!我真的没心情在这短短时间内去做什么事!”
最后的话听起来令人觉得不胜悲戚。不知何时,真理子的手指已停止动作,眼泪也已滑落在上面,这情景就与昨晚一样,而我也只能轻唤真理子的名字,仍旧说不出其他的话。
过了好一阵子,我开口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需要独处一会儿吗?但她对我的每个问题都只是摇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其他人来访,我们就这样一直耗着。
“时间虽然有点早,我们还是睡觉吧?”真理子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想睡就睡吧!”我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
“嗯。另外,如果你能像昨晚那样牵我的手,我会更高兴。”
我点点头,将沙发移动到床畔,转暗灯光,伸手去握真理子的手。我一碰到她时,已经躺下来的真理子忽然弹跳似地坐起。
“如月,手套——”
“什么?喔,我几乎随时都戴着手套,连睡觉时也很少拿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