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劫不复
道:“皇上圣明,可惜我终究还是负了所托,无法自夔王手下救得鄂王。”
黄梓瑕默然向他一拜,说:“多谢公公多日来收留,夔王是我恩人,如今恩人有难,我想或许该回去帮他。”
“他如今已经身陷宗正寺,你又如何帮他?你以为群龙无首的夔王府,还有人能助你调查此事吗?”王宗实说着,缓缓站起,走到她的身边,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不再说话。
黄梓瑕默然抿唇,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她如今,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去救李舒白。许久,她终于虚弱开口,说:“还请公公明示,教我如何报恩。”
“我说了,我很欣赏你——在我看来,与你相同年纪的那些所谓青年才俊,甚至王蕴,都抵不过半个你,”王宗实低头端详着她,看着她沉默的侧面,摇头道,“若你能成为王家人,则是我王家之幸。”
黄梓瑕一动不动地站着,默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当然了,你出尔反尔,答应会考虑作王家媳妇,又跑去与夔王搅在一处,这让我觉得很不高兴。”
黄梓瑕终于开口说道:“我只是答应考虑,并未答应此事。”
“呵,跟我玩这种小心思,终究无济于事,”王宗实冷笑着,负手踱到窗前,望着窗外初悬的灯笼,慢悠悠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避无可避,“现在给我一个确定的回答吧,究竟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夔王去死,还是愿意为我王家所用,让王家助你去帮夔王一把?”
黄梓瑕思忖着,许久,才问:“这背后的势力如此庞大,王家,真的能助夔王一臂之力吗?”
“这个,得看你,不能看我们,”王宗实的目光定在窗外,没有转头看她,语气也仿如自言自语,“我只能答应,帮你介入此案,给你查访的机会。”
黄梓瑕站在堂中,在这样的孤夜,寒灯照在她的身上,将她身影拉得细长。
也只有这支离的影子伴着她了。她如今在天下,孤身孑立,旁顾无人,又如何抗击面前巨大的风暴?
她只是一介女子,在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之前,唯有粉身碎骨,零落成泥。
她眼中忽然涌上虚弱的眼泪,在这样的寒夜,她无法制止身体的颤抖,她知道自己面临的深渊,那上面唯有一层至薄的冰面,她一动便是身坠其中,再无复还的机会。
可坠在深渊中的那个人,是李舒白。
纵万千人阻拦,纵前方血途历历,纵然她明知自己将被这巨大力量卷入其中,化为齑粉,她也得走这一遭。
她向着王宗实的背影敛衽为礼,缓缓下拜,低声说:“多谢王公公。”
王宗实回头看她,问:“如何?”
“我会认真考虑此事,请王公公允我数日时间,”她轻轻摇头,声音哽咽,眼中那层水汽让她眼圈通红,但她却始终坚持地不让里面的泪水落下来,“待王蕴回来,我会给他一个答复。”
她跟着王蕴来到此处,原本只是想借王家的力量涉入此案。然而事到如今,她竟无法再撇清自己,也恐怕无力再去抗拒。即使她如此希望自己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牵住的是自己想牵的那只手,可如今临到她头上的这些暴风骤雨,她终究无法再支撑。
她默然向他行礼,王宗实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回过头来,说:“随你。你尽可继续在此处居住,若有任何需要,可来找我。”
王宗实离开后,黄梓瑕一个人独立室内。周围都是死寂,唯有王宗实送给她的那对阿伽什涅,还在水晶瓶中游曳,搅动水波粼粼。些微的波光在她眼中晃动,映衬着她心中的动荡,无法平息。
似是无法承受这种诡异波动,她走出王宅,外面寒夜星空璀璨冰凉。她仰头看向高不可攀的这些星斗,天河静寂,铺陈在九天之上。人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