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冠盖京华
老头儿又拉住周子秦的袖子,压低声音问:“这么说,这位一起来的公子,如此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模样,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夔王殿下?可是我听说夔王殿下如今被羁在宗正寺吧……”
周子秦愕然看着他,问:“这是御林军王统领,怎么会是他?”
“哦?不是啊?”郭老头儿脸上顿时显出遗憾来,“我还听说,夔王与杨崇古联手破解了数个疑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还有人传说,夔王二十多了还没娶亲,就是在等这个王妃呢。”
“什么嘛……乱七八糟!”周子秦惊愕地听着,茫然地说。
“就是啊,坊间传说,真是乱七八糟。”郭老头儿赶紧赔笑。
周子秦无语地背着自己的箱子走进停尸处。为了保存尸体,这里厚墙小窗,光线十分暗淡。
他从明亮的室外乍一进来,眼前一片黑蒙蒙的。他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睁开来,看见昏暗之中,黄梓瑕的面容,苍白如冰雪。
周子秦呆了许久,终于渐渐地明白过来。
明白了,她站在夔王身后时,那种因为知道自己万事无虞而毫不忧虑的自信;明白了,夔王在她说话做事之前,总是先一步替她安排好一切的默契;明白了,在他们偶尔对望之时,无须说出口便已经灵犀相通,只留他一个人猜测不出的秘密……
忽然之间懂得了他之前从未觉察过的东西,他有些手足无措。夔王与王蕴,都与他相识匪浅,黄梓瑕在他的心中,更是几乎超越了所有人。而如今,这三人忽然之间在他面前呈现出一个复杂的局面,让他一时脑子一片空白。
王蕴看了他一眼,问:“子秦,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他使劲拍拍自己的头,强迫自己把所有念头都赶出脑子,然后赶紧放下箱子,取出里面的手套和蒙面布巾递给黄梓瑕之后,才慌里慌张地戴上薄皮手套,“这里有点黑啊,把尸体移到那边窗下吧。”
就着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他取出箱中薄薄的刀子,合在掌中向着张行英鞠了一躬,喃喃说道:“张二哥,抱歉啊,我们也是想替你查明真相,看看究竟你的死,是不是有冤屈……”
王蕴在旁边说道:“据我所知,张行英是自杀的,又事先诬陷梓瑕,证据确凿,还有什么验尸的必要呢?”
“话是这样说……”周子秦有点为难地看着黄梓瑕。
“只是万一而已,毕竟,彻底检查之后,总是安心一点,”黄梓瑕对王蕴说道,“蕴之,我知你不喜欢剖尸检验,你在外间等我们便可。”
王蕴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一下头,说:“我在外面替你们看着吧。”
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向他们。周子秦已经解开张行英的衣物,仔细地检查身上有无伤痕。黄梓瑕按着自己的蒙面巾,示意他将身体翻过来,留神查看上面残留的痕迹。
王蕴迟疑了片刻,但终于还是走出去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明亮的日光,在心里想,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她之前,必定已经看过许多尸体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
等一切都结束吧,等到结婚后,她可能就会转变,再也不接触这些荒诞的事情了。
周子秦下刀剖开张行英的胸腹,仔细探查。
黄梓瑕见他已经将肠胃剖开,便到外间去取过清洗尸体的大桶,让王蕴帮忙打了两桶水进来,将他所有的脏器洗干净。
张行英死去已久,血液早已凝固,但即使如此,她和周子秦在水中一一清洗内脏时,王蕴还是避到了外间。
他扶着树觉得胸口作呕,但运气良久,还是硬生生强忍住了。等再回头看见他们用纱布过滤清洗出来的东西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连奔了两步,逃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