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冠盖京华
的跑到了院子中。
他们在两桶水中滤了许久,终究一无所见。黄梓瑕略一思忖,说:“解开气管与食道。”
周子秦换了更小的刀,要将肺叶切开,黄梓瑕示意他沿着气管切开,但依旧一无所见。食道与咽喉之中,也是一无所获。
她取了一碗水,将切开的脖子细细冲洗去体液与凝固的血液,然后从口腔而下,顺着气管一路往下搜寻。
周子秦问:“你是在找他生前吃下的东西吗?”
“嗯,我想,应该还没有腐烂才对。”她说着,然后手停住了。周子秦赶紧凑上去,和她一起以布巾蘸水冲洗那一块。正是声门裂之中,那里有一条小小的,红色的东西。
她拿过他箱中的镊子,从声门裂之中,夹出一条细小的红鱼。
只有小指甲那么长的一条红色小鱼,细如蚊蚋。薄纱般的尾巴却占了身体一半。它已经开始腐烂,深凹下去的眼睛如同骷髅。
周子秦赶紧取过旁边一个小瓷盒,将它放在其中。
一直绷紧的神经,在寻到小鱼之后,才松懈下来。黄梓瑕只觉得自己一头一身都是冷汗。她抬起手臂,以手肘的衣袖擦去额前涔涔而下的汗,木然地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
周子秦已经走到张伟益的身旁,将他的咽喉剖开,如前仔细搜寻。过了不久,他低低地“咦”了一声,然后从他的喉管中也夹出一个东西,放在瓷盒之中,递到她面前。
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红鱼,藏在肌体内的红色身躯,如此微小,肉眼几乎难以察觉。
黄梓瑕看着那两条鱼许久,然后缓缓脱下手上薄薄的皮手套,说:“子秦,你把尸体缝合好。”
“嗯,我会缝得很仔细的。”周子秦认真地说。
黄梓瑕向他轻轻点头,站起身走出停尸处。
外面日光灿烂,扑面而来的明亮让她的眼睛一时不适应,瞳孔剧烈收缩,微带疼痛。
她缓缓扯下脸上的面巾,靠在门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蕴站在庭前枯树之下,见她出来了,便走过来问:“好了吗?”
她点了点,过去细细地洗了手,轻声说:“好了,我们走吧。”
王蕴看着她苍白虚脱的神情,有点担心地问:“太累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踉跄地往前走去。王蕴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步步走出义庄。
她的手僵硬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任由他拉着,带自己走向外面的街道。
王蕴送黄梓瑕回到永昌坊,要离开时,黄梓瑕叫住了他。
等他回过头来看她,她又思忖迟疑许久,才缓缓说:“若你见到王公公的话,请替我带一句话,就说,永昌坊内有他要的东西。”
王蕴点头,说:“你好好休息。”
她应了,目送他离开,回身到自己所住的屋内,把养着那对阿伽什涅的水晶瓶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细微如尘埃的鱼卵依然还在水中,只是昨晚被她拨散了,如今沉在水底,如同一片洇开的淡淡血迹。
她轻晃着瓶子,凝望着里面漂动的鱼和鱼卵发了许久的呆。
王宗实还未到来,她便先打开抽屉,取出放在里面的蜂胶看了许久。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已有了雏形,她拔下发间簪子,在桌上慢慢刻画那初具的谜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敲开着的门。
她抬头看见王宗实站在门口,便将簪子收回发间,向着王宗实施了一礼:“王公公。”
王宗实点头走进来,她走到桌边,将水晶瓶拿起来给他看。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蕴之对你的事情,可着实上心,”王宗实慢吞吞说着,迈步走进屋内,“原来是阿伽什涅产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