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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水佩风裳
迁,只要梓瑕能为您所用,前尘往事又有何关系?”

    王皇后缓步走到她面前,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目光一寸一寸地自她的头上、肩上、腰上滑下。许久许久,这个一直强横的女人,忽然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说:“既然如此,你的命,我先握在手中。若你今后不能供我驱策,我再收不迟。”

    “多谢皇后殿下开恩!”黄梓瑕俯头,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冷汗已经刺进全身所有的毛孔。但她也不敢擦拭,只能一动不动地低头应道。

    王皇后没有理会她,又在她面前站了许久,才低低地说:“黄梓瑕,黄梓瑕……你也算是对我有功了。”

    黄梓瑕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她。

    “若没有你,或许我一世也不知道雪色的死,更不知道她竟是……死在我的手中,”她咬紧牙关,终于艰难地挤出那几个字,然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若不是你揭露,也许我直到死后,在地下遇见她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如此罪孽深重……到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面目去见她……”

    黄梓瑕默然无语,在心里想,然而你又要拿什么面目,去地下见一直敬你如天、爱你如母的锦奴,去见为了报你当年恩而不辞千里奔波、护送故人女儿上京的冯忆娘?

    “罢了,我连女儿都杀了,今日……暂时不想再杀人了。”王皇后回身在榻上坐下,扯过一个锦垫靠在窗下,仰头望着窗外耿耿星汉。

    宫灯光芒已尽,倒悬的银河横亘于太极宫之上,点点星辰如最微小的尘埃,倾泻于天。

    “冷宫……又算得了什么。”黄梓瑕听得她的声音,仿佛从心肺中一字一字挤出来,坚定而冷硬地说道:“既然我能从乐坊中登上大明宫最高处,便能有从冷宫中再度回到大明宫的一日!这大唐,这世上,能击垮我的人,还没出生!”

    黄梓瑕跪在她面前,百感交集,一时无言。

    而这个强硬的女人,在半残的宫灯之中,在凄清寂静的古宫之中,卧看着窗外的星河,在这一瞬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也将一些即将滑落的东西,抹杀在自己的掌中。

    宫漏点点滴滴,长夜再长也终将过去,窗外已经是耿耿星河欲曙天。

    黄梓瑕默然向她磕了个头,想要起身退出时,却忽然听到王皇后低喑的声音,缓缓传来:“黄梓瑕,你这一生中,曾遇到过让自己觉得不如死掉的绝境吗?”

    黄梓瑕应道:“是的……在我的父母家人全部死去,我被指认为凶手,四海缉捕时。但我没有想死,我就算死,也不要带着一个毒害全家的罪名去死!”

    “而我却真的曾有过……想要死掉的那一刻。”她静静地卧在锦榻之上,密织辉煌彩绣的纱衣覆盖着她的身躯。她淹没在丝与锦的簇拥中,柔软如瀑的黑发宛转垂顺地蜿蜒在她周身。她素净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与憔悴。

    “你……见过雪色吗?她和我长得,是否真的相像?”

    黄梓瑕摇头,说:“可惜,我与她前后脚在外教坊擦肩而过,却并未见过她。”

    “嗯……我也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再看见自己女儿的模样了,”她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我最后看见雪色的时候,她刚刚过了五岁生日。那时我二十三岁,原本一直对我说,不介意我乐伎出身的敬修——程敬修,就是我那时候的丈夫,他说,在这种地方长大,对女儿毕竟不好,要我跟他离开。”

    黄梓瑕不知她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说这些。在这样冷清的宫廷中,周围一片死寂,长夜漫漫,看不到前路又看不到去路。她望着面前的王皇后,不觉恻隐,便静听她说下去。

    “其实云韶苑虽然是歌舞乐坊,但绝非青楼。我们一众姐妹都是以艺养身,自敬自爱。可我与敬修争执几次之后,也只能无奈答应了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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