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蚀
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呢?”
“讨厌,林楠,你不带这么糊弄我的。”林雨嫣很风情地打了胡林楠一下。
“好,既然你不喜欢这个故事,那我就换一个故事讲给你听呗!话说,中国台湾台北市士林区至善路二段221号,台北‘故宫博物院’,11时23分。与主体建筑通过长廊天桥相连的阳明山藏宝洞内,年高德劭的资深中国书画研究员周亮工跌跌撞撞地扑向他所见到的离他最近的一幅画。”
林雨嫣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胡林楠现在跟自己所说的故事,竟然就是他们两人因此而结缘的《富春山居图》失窃案。
“你这人比讨厌还讨厌!”林雨嫣又狠狠地给了胡林楠一下。
“哎哟,”胡林楠捂着胳膊假装吃疼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下面我开始认认真真地讲一个好故事给你这个小姐听好不好?”
“受伤害太深了,不信任你啦!就你这无可救药的德性,谁知道你又会讲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哼!”林雨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转,道,“要不林楠你把你对《观画图》的分析全部跟我说完吧!之前不是场合不对,就是时间不对。现在总算是时间、场合都对了!”
“最重要的是人对了。”胡林楠点头表示同意。
“你这人啊,可真会聊天!”林雨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神一暗。
“对了,小姐,上次我说到哪儿了?”胡林楠猜林雨嫣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勾起了两人此时虽你侬我侬地好,但说到底不过是露水姻缘,忙设法转移话题。
“你上回说到《观画图》中有一位红衣人,他头戴扁扁的帽子,手持一柄团扇,姿态扭捏,两撇胡子朝天翘起,形象滑稽。”林雨嫣镇定心神,片刻方回忆起胡林楠上次未说完的话头。
“对,这名身上有不少花纹,仿佛穿着一身紧身斑纹服的红衣人,便是我推测《观画图》上所绘画面并不是真实的生活场景而是某戏剧中场景的重要线索。”胡林楠道。
“哦?”
“这个形象是杂剧中的小丑,在剧中起着插科打诨的作用,他身上的花纹其实是文身。宋代以来,文身就在世俗百姓中盛行。由于文身的人中有不少是市井混混之类,因此戏剧中的滑稽角色往往也会用文身以示身份的卑俗。在被称作《眼药酸图》的那幅画中,与眼科郎中演对手戏的那位滑稽丑角,胳膊上也露出刺青。演员的文身我们也可以在我之前提到过的宝宁寺水陆法会画中看到,里面有一位光着膀子的演员,每只胳膊都文着一条云龙。《观画图》中的红衣丑角身上所文的很可能也是龙纹。也正是滑稽演员的出现,暗示着《观画图》的画面是一出戏剧表演。”胡林楠不紧不慢地解释。
“就凭一个出现在画上的戏剧演员,你就断定《观画图》所描绘的场景是某戏剧的片段,会不会太主观了呢?毕竟戏剧演员也是会生病的人,他们生病后也会去看医生的啊!”林雨嫣对胡林楠的话半信半疑。
“我这么说,其实是有历史方面依据。”胡林楠进一步解释道,“从宋代以来,绘画与戏剧之间就有紧密的联系。《眼药酸图》就是典型的例子。绘画所表现的杂剧,大多是一些情节简单的滑稽剧。我想《观画图》大概也不例外。剧中有五个人,除了搞笑的红衣丑角,医生是领衔主演,而一前一后手执孙思邈像的两人则是主要表演者。你仔细想想,那两个人的形象是不是也比较滑稽,不太像现实生活里面的人呢?”
“你一说,好像还真是。”林雨嫣一边回忆着《观画图》上的画面,一边点了点头,“那名手拿画轴上部的是一位道士,明明是位胡须老长的老头,但却偏偏模仿童子把头发拢在脑袋两侧结成两个小髻。而他对面手执画轴下部的人,则扎着一个奇怪的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