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凌晨四点的宾馆街,感觉就像个想睡又睡不著的病人,眼皮充血浮肿。沿著弯曲绵延的斜坡,两旁矗立著一根根路灯,照亮写著收费和服务內容的招牌;更上方则是在蓝色与粉红色光線照射下给人朦胧感觉的宾馆侧面。
晚上一个人走在这地方,感觉快要被精神上的压力给压垮,所以我勉強把注意力集中在各家宾馆的收费表上面。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大家竞爭激烈,还有许多莫名奇妙的附加服务。看来不但每一家都有提供微波炉,有些甚至还写著「附Dream Cast(註:电视遊乐器)!」到底是想招揽哪种类型的情侶啊?
发生之前那件事时我也曾经来过这裡,不过已经沒什麼印象了。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实在沒什麼人,所以非常安靜。
走出宾馆街爬上了斜坡,接著走到不起眼酒吧並列的小路。这裡是被年轻人的华丽炫目所驱离,为了欧吉桑们而存在的街道(应该是吧)。
根据宏哥的說法,由於特种行业营业法的修订,街上原有的酒店已经为数不多,现在几乎都消失或转型成在邻近宾馆之类的地方提供个別性服务的「el h」了。
可說是濒临絕种的酒店「異国风PUB.上海L0VE」就位在街角。掛在大门口的油灯模樣电灯以及上缘呈圆弧形的门等,感觉就像是一般成年人会去的酒吧。粉红色的霓虹灯不是很招搖,感觉不像是什麼可疑的店家。这裡真的是声色场所?可是招牌上写著PUB耶。
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钟,日期过了一天,变成四月一日。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真早。
一名中年男子从我身边经过,身旁伴著一个穿低胸上衣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职业的。看著两人一同走向宾馆街,我勉強把身体挤进店旁的窄小巷道中躲起来。
就在这时,我回想起下午刚回「花丸」时的情景。我把那位中国籍大姊——也就是依林姊给我的名片拿给宏哥看,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宏哥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說:「我看还是我去好了。鸣海应该沒办法这麼晚了还在外头晃吧?」大概是和依林姊分手时鬧得不大愉快吧?
一方面是有点担心他们见了面尴尬,不过主要还是我自己想去。如果连这麼简单的事都得麻烦宏哥,那我就真的一点用也沒有了。
老实說,坐在PUB后方收费停车场分隔岛上的我,正有点后悔接受这项请託。如果被警察抓到带去接受辅导怎麼办?一定也会通知学校吧?而且沒和姊姊說一声就跑出来了,我到底在干什麼啊……
「等很久了吗?」
突然听到女人的声音,害我吓到差点翻了过去。我抬起头一看,只见依林姊身著白天的街上几乎见不到的超迷你短裙和淡米色夹克,稍微弯下腰来直视著我的脸:
「对不起,你沒事吧?都这麼晚了。我原本以为小宏会过来。」
「宏哥是因为……那个……」
「我知道啦,他不想来吧?下次你代替我揍他一拳好吗?」
依林姊笑著說。
「在这說话也不太方便,我看去大眾餐厅好了。」
她硬是拉著我的手向前走。这一切的动作都过於自然,虽說我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但还是只能乖乖地跟著她走。
但我慢慢发觉一件事——依林姊的走路方式有点不大自然。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她走路时似乎有点弯著腰,而且每一步的步幅也不太一致。
「请问……妳是不是不舒服呢?肚子痛吗?」
「咦?看得出来吗?」她的侧脸露出苦笑。「不过我好歹是店裡的生财工具,所以脸倒是沒有被揍。」
「嗄……?」
「听說你后来逃跑了?这樣不行啦——亏我还故意假装你是熟人的樣子,结果为了解释花了好一番功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