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宏志:读任何一本书都是为了改变自己
点他们才起床;晚上八点开会后,九点他们进录音室,可是进去以后他们十一点才开始工作,两点钟进入状况,一直到天亮。我发现我跟他们的节奏完全不一样,我不喜欢那个生活,而且演艺圈朋友的情绪起伏很大,我则像机器人一样永远没有脾气……
梁:你常常都是那么冷静?
詹:冷静可以掩护我内心的冲动。大部份时候我都可以冷静地分析一件事,可是要去做每一件事最原始的动力却都没有理性可言,我做的每一件事按理性来说都是不该做的。可能是因为选择了不该做的事,就要用理性去掩饰一切的错误。
【乡下人进城】
梁:看来你做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跟求知欲有关,所有工作和计划似乎都是一个又一个知识探讨的机会,背后有一个很强的o truto knowledge,一种意志。
詹:我自己倒没有这样想过,不过你刚才说的又的确可以解释我的状况。首先我是个从乡下来的人,本来就不了解城市,所有事都是硬着头皮去做。说一件很可笑的往事吧。刚到出版社时我干的是美术设计,因为那时候我还在学校读书,而文字为主的工作至少要大学毕业才能做。我之前画过地图,所以很早就学会一些绘图方法,所以基本上还能应付美术编辑的工作。可是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份工作,然后我就到了《联合报》做编辑。有一个秘密我不敢跟我的主编讲,那就是我没有用过电话,因为我从乡下来。每一次用电话我就会出错,只要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我就会很焦急,要不我就很大声说话,要不我就很着急地想挂线,所以很多时候没等到对方把话说完我就会把电话挂掉。那时候我在《联合报》副刊工作,痖弦是我的主管,有一回他要我联络当时一个叫彭歌的作家,到他那里把稿子拿给林海音。我先打电话给彭歌,我说我马上就来,再打电话给林海音,我又是很慌张的把电话挂掉,没有搞清楚就出去了,结果最后那个稿子失去了下落。隔一段时间,痖弦问起来,反正我没办法,只好坦白跟他讲了。自此之后,我就叫自己有事一定问清楚,一定要硬着头皮。后来转工到《中国时报》,当时的老板余纪忠不知道甚么缘故,对我有很大的兴趣,其实我当时只有二十多岁,但是他好像不知道。他每天问我一个问题,听完我的答案之后,他就会叫我明天去做,所以后来我就有六个职位之多。有一天他说我们要在美国办报,叫我去跑一趟,明天就去。他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没有出过国,我连护照都没有,所以那天报社就忙翻了,所有的记者都帮我去办这个手续,然后我就上飞机了。到了美国,我也不知道我的英文能不能用,因为我也没用过,我只读过书,但是我没用过。他给了我一个名单叫我去拜访一下,一看,他们分布在十一个洲,所以我跑了一个月,但我又不会开车,只好一个一个地方坐灰狗(Greyhound)长途巴士、火车、飞机,甚么都坐过了。每到一处我就找找看有没有同学或学长,请他们告诉我那些地方怎么去。然后每到一个地方我又装作很有经验,要请中国学生吃饭。这个就是我说的乡下人入城,硬着头皮,反正甚么事情都是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你要勇敢,要像乡下人一样。这是我工作的一个力量。除此之外我也很幸运,读书能懂,这个能力使得我不害怕,要是遇上甚么我不懂的,我就找书来看。
梁:我记得郝明义先生访问你的时候,你也说过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自己靠读书学会的。
詹:对。所以或者可以说,I read therefore I will be。不是I am,而是I will be。我自己不知道我是否真能做到某件事,不过我总觉得没关系。所以我改行没有遇上太大困难,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变成那个行业可以接受的人。
梁:你转过多少次行?
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