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讲 初步的研究及其困难
人还像一个球似的蜷曲着身体,和在子宫内的位置相似。所以我们成人似乎仅有三分之二属于现世,三分之一尚未诞生。每天早晨醒来时便好像重新降生。其实我们说到醒觉,也常用这一句话:“我们似乎是重新诞生了”,——在这一点上,我们对于新生儿的一般感觉的见解或许完全错误了;或许婴孩的感觉是很不舒服的。在说到出生的时候,我们便说“初见天日”。
假使这就是睡眠的特性,那么梦必不属于睡眠,反而好象是睡眠所不欢迎的补充物;其实我们确信,没有梦的睡眠才算是最好的、最安适的睡眠。睡眠的时候,心理的活动须绝对消灭;假使这种活动仍然存在,则真确的睡前的安静情境即无从达到;我们仍不免有一点心理活动的残余,梦的活动就是这些残余的代表。因此,梦就似乎不必有意义了。至于过失则不同,因为过失至少是醒时表现的活动;但是假使我睡了,除了一些我们所不能抑制的残余之外,心理活动已完全停止,所以梦不必有意义。其实,心灵的其它部分既已安睡,则梦纵有意义,我也一定不能利用。因此,梦只是不规则的反应的产物或物理刺激所引起的心理现象。梦必定是醒时心理活动的剩余,使睡眠受到干扰。这个问题本不足以促进精神分析的目的,我们或许可以从此下定决心将它抛弃了。
梦固然是无用的,但毫无疑问,它们存在着,我们不妨对它们的存在加以解释。心理活动为什么不绝对停止呢?或许是因为有些意念不愿使心灵安静;有些刺激仍对心灵起作用,心灵对于这些刺激,不得不予以反应。所以梦就是对于睡眠中的刺激的反应方式。由此入手,我们或有释梦的可能。我们可在各种不同的梦里研究它们究竟有何种刺激扰乱睡眠,而形成梦的反应。如此,我们或可求得所有各梦的第一种共同特性。
还有其他的共同特性吗?是的,还有一种毫无可疑的特性,但是较难掌握和描述。睡眠时心理历程的性质大大不同于醒时的心理历程。在梦里我们经历许多事情,我们梦中都绝对相信,其实我们所经历的或许只是一个干扰的刺激。梦中大部分的经历为视象;虽然也混有感情、思想及他种感觉,但总以视象为主要成分。述梦的困难半在于要把这些意象译成语言。做梦的人常对我们说,“我能把它画出来,就是不知道如何把它讲出来。”梦的生活和醒的生活的区别不在于精神能力的降低,好象低能之不同于天才;其实只是一种质的区别,然而区别究竟在哪里,却不易精确指出。费希纳曾说过梦在心内表演的舞台和醒时的观念生活不同。这句话的意义何在,我们并不能理解,但却可以表示出多数梦给我们造成奇妙的印象。把梦的动作和不懂音乐者的演奏技巧相比拟,也不容易成立。因为钢琴总以同样的音调反应乐键上的乱动,只是不能造成曲调罢了。这个关于梦的第二个共同特性,尽管未能了解,却也必须留心记着。
还有没有别的共同特性呢?无论从哪里着眼,我再也想不出一个,却只能看出种种方面的不同——如梦的久暂,明确的程度,感情的成分,记忆的时限等。这一切是我们决不能在一种无意义的乱动中所期望得到的。就梦的久暂而言,有些很短,只含有一个或很少的意象,一个单独的思想,也许只有一个字;有些内容特别丰富,把故事从头演变到尾,经过的时间似乎很长。有些梦条理分明一如实际的经历,以致醒来之后,还不知道是梦,有些则异常模糊,不能追述;即就同一个梦而言,也许有些部分非常清楚,而夹杂着一些不很明了而稍纵即逝的部分。有些梦前后连贯不相抵触,甚至机智或奇妙,有些则混乱,愚蠢,荒谬,怪诞。有些梦使我们冷静如常,有些梦可以引起各种情感——或痛苦到下泪,或恐惧得使人惊醒,或喜或惧,不能尽述。大多数的梦醒后便忘;有些印象可以竟日不忘,然后记忆逐渐模糊而不完全;有些梦的印象是如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