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觉在他喉咙之下的躯干上爬动着。
“后悔吗?quot;整容师悄悄地问,她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你从这徽笑之后看到了低度的忌妒和善意的嘲讽。她说,“俗话说,‘不要思南朝挂北国’,‘一心不可二用’。”
物理教师突然感到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但后椒已多来不乃了_四物理教师的受骗感产生的理由是:我改换容貌主要是为了换取与妻子儿女相聚的权利;但一旦改换了容貌,这权利也变得岌岌可危啦。
不由你分说,整容师剥光了你的衣服—叙述者的这类描述往往容易引起误会:一个爱好褪剥男人衣服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剥光衣服之后要千什么?我们看到,整容师是没有邪念的—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那套和正在第八中学讲物理的张赤球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的、绿色的制服。你别别扭扭地推操着,好像垂死挣扎,或者,败兵们死守着最后的阵地。整容师无疑是在侵略着芳邻屠小英的领地,侵略者是生气勃勃的,被浸略者是软弱无力的,必然导致这样的结局:物理教师身穿厚敦敦的绿制服,好像一个摘了帽子的邮差。
物理教师第三次站在镜子前时,只感到天旋地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啦。
整容师把他安顿在厨房里那张有毛病的床上,盼咐他闭眼休息,为了防止意外,她明确地说明,她手里捏着的两片白色小药片名叫速效安定,吃了这种安定片,三分钟即可沉沉人睡。她的话是不可抗拒的,物理教师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下午是短暂的,傍晚与满城的灯光一起来临,张赤球与大球小球几乎是同时进人家门,就在他们进人家门时(他们虽为父子,但见面时连招呼也不打),吃了两片速效安定和吃了四片冬眠灵的同时醒来。厨房和蜡美人的洞穴毗连在一起,中间只隔着一层三厘米厚的纸板,纸板上均匀地印刷着“糖水马蹄”字样,这说明纸板曾经是纸箱,纸箱曾装过糖水马蹄罐头。物理教师翻身爬起,聋拉着头,眯缝着眼,不知身为何人,亦不知身在何处,这时他听到了蜡美人愤怒的吼叫声,还有。大球小球高声吵咦肚饿的声音。他马上想起了睡前的经历,但你仍陷在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的疑惑里拔不出腌来。
“爸爸,你应该到厨房里去为我们弄饭!”大球和小球恶声恶气地说。
“儿子们”,张赤球说,“我们最好还是等等你妈妈,今天是星期六,她又会给我们带来牛肉,或者猪肉,或者羊肉,或者鸡肉,或者猪大肠。”
“我们有很多作业要做。”
“我建议你们先进洞去做作业,等你妈妈回来做好了饭,闻到饭菜的香味你们就出来。”
你在蜡美人一声紧似一声的嚎叫中忍受着煎熬,绿制服宛若冰凉的盔甲,压迫着还可以勉强称作方富贵下半截的身体。使你真正不安的是那张脸,它的主人正在厨房外踱步,他一边踱步一边哀声叹声(方富贵并不知道张赤球已经将他忘记,他唉声叹气的原因来自第八中学的物理课),你认为脸的主人正在为丢失了贵重的家传至宝而后悔,你想把这张脸揭下来还给主人。可立即又犹豫起来:揭掉了脸我是谁呢?
踱步声逼近厨房,你的牙齿上下碰撞。
张赤球撩开了厨房的门帘,两个身穿绿制服、生着同样面孔的物理教师对面而立,都像十足的傻瓜。
“你是谁?”
“我是谁?”
“你像我?”
“我像你?”
站在外边的物理教师恍然大悟,这个恍然大悟是错误的,他还以为整容师在厨房里新安了一面大镜子。第二次恍然大悟是由眼镜引起的:里边的物理教师的眼镜腿上缠着黑色的胶布。
张赤球痛苦地说:“想起来了,老方,方老师,想不到你的变化使我如此的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