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反革命,你要放火吗?”
拘留室里的烟雾呛得警察吭吭地咳嗽,他退到门边,一手抓着一个瘦骨伶仃的白脸青年的脖颈。一手扇着鼻子前的空气。他大声吼着:
“老石!老石!前天抓的那个神经病怎么还关着?”
不太威武的那位警察拎着一条滴水的小手绢出现在门口。他双手上沾着肥皂泡沫—满脸稚气地笑—他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他处理了呢!”
“我忙得屁眼里蹿火,什么时候处理?”威武警察不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早把他处理了呢!”
“好啦,好啦,人是我们俩抓的,处理也要我们俩处理。”不太威武的替察说,“等三分钟,我把手绢洗出来。”
威武替察把那个皮青年拴在一棵树上,警告说:
“毛贼。老实呆着!你敢调皮我敲断你的腿!”
警察把你提拎到审讯室,你把装着三条零五盒香烟的旅行包提拎到审讯室。
“你是神经病吗?”
“我不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破坏交通秩序,造成恶劣后果,该当何罪?quot;
“我不是故意~,…我想回家……”
“判决如下:罚款一百元,拘留三天。”
“是通知你的单位来送罚款,还是你现在就交上?”
物理教师毫不犹像地摸出那个装着一百张崭新一元面值票子的牛皮纸信袋。递给威武普察,不太威武警察递给你一张罚款条子,幽歌地说:
“拿着,也许能从公款里报销。”
威武替察挥挥手,厌烦地说:
“没你的事了,走吧。记住:横穿马路时要看信号灯,要走人行横道!”
你提拎着装有高级香烟的旅行袋,高高兴兴地走出派出所大门,你感觉到自己头重脚轻,好像在白云之上飞翔的小鸟。你已经把赚钱的事、把妻子很可能正在与你的替身通奸的事忘记得干于净净,你听到自己的心在欢呼:
“自由万岁鱼”
尼古丁的麻醉作用丧失了一半时,小鸟从白云之上跌落在地上。你五内生烟,闻到了新鲜河水的气味,城市之灯齐放华彩,照耀白杨树皮银光闪闪,脚下是铺着水泥、水泥上又镶嵌着鹅卵石的本市甜蜜爱情路。你好纳闷我怎么来到了这里?白杨树辛辣的气味唤起尘封多年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是口干舌苦,肠胃里滋上来的气体与死人的气味极为相似。因上述种种,新鲜河水的气味更加强烈,河水的诱惑使我如投火的飞蛾。他穿过白杨树林,向河水奔驰,因眼睛的错觉导致脑袋与树干相撞。树的间隙里绿色的流萤如优雅的乐符,编织着属于白杨树的音乐。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与树干猫结在一起,与草地重叠在一起;他们的歌唱、呻吟与打桩机的铿铿声潺潺的流水声重叠在一起
物理教师扑向河水,好像一匹从沙滇深处走出来的骆驼。他扔掉旅行包,跪在河边,把嘴插进河水里,滋滋地吸着,小鱼小虾进人你的肚腹。是因为极度劳累并不是因为干渴感消失,你抬起了插在水里的头。膝盖和叉开的巴掌深深地陷在河边的淤泥里。一只丰满的青蛙跟你的姿势相似,它伏在你身体右侧的一蓬水草上,好奇地观察着你。你感觉到鱼在肠中游,虾往心头撞。腥气如潮的河面上荡漾着金钉般的星影。你感到难以支撑的眩晕上了头。一股浊水冲上喉咙,从你的鼻子里、从你的嘴巴里蹿出来,哗啦哗啦泻下河。小鱼小虾重返故乡。从鼻孔里喷出的水里有一殷淡淡的血腥味。物理教师不是因为痛苦才双眼落泪。你把喝下去的水如数吐出来。肠胃清清爽爽,喉咙清清爽爽,鼻道清清爽爽。那一瞬间轻松无比,水波a哄细响,水草滋滋生长,鳞姑在潮湿的泥土中鸣叫,青蛙弹射下河-W,-群星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