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荡。
他费了一些力气,从淤泥里拔出双手和双膝,难以忘怀的旅行包躺在青蛙身边,你提起它,却把青蛙扫下河,身后一声水响,吓了你一跳门”
你对这片白杨林没有好感情。有诸如恐惧、仇视、忌妒之类的坏感情。你拖着冲测干净了内部的身躯,穿越白杨树林时听到夜行的鸟
儿在树梢指着的天空中鸣叫,还有,一片片的性和爱的声音
物理教师迷失了归家的道路。我无家可归。有家难归。他很愤慨地想:这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灯火辉煌的电影院前,自行车并排立着,只见一大片光明,数不清有几千几万辆。影院内部的声音传到比较静寂的广场上来,显得宏大响亮:—站住—举起手来一,一你这个败类—麟哩咔啦—好像打翻了餐桌—女人在尖叫—叭叭—是两声枪响—这是部什么样的电影呢?物理教师徘徊在电影院前的广场上,看着电影院大门口坐着两个穿着蓝叶叽布工作长袍、吱着瓜子的无聊中年女检票员和电影院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巨幅电影广告:一个蒙面女郎举着一柄金色小手枪,瞄着一个举起双臂的胖大男人。女人的Rx房是被过分夸张了的:在衣衫里它们高高挺出,宛若两支长矛。广场的边缘上有好些小摊贩。有卖水果的小摊贩、卖瓜子的小摊贩、卖香烟的小摊贩,还有一个卖馄饨的小贩。简易的锅灶里劈柴在燃烧,火苗明亮温暖,照耀着我灰白的肠胃。案板上摆着两溜白碗,每只白碗里都蹲着一只绿色的搪瓷汤匙和一撮白盐、十几段芫婪梗、三两只红虾皮、一蓬紫菜。你无法不对这个馄饨摊摊发生浓厚的兴趣。以至于你冒冒失失地挤_上前时挨了一顿臭骂—还差点被那位膀大腰圆、胳膊上刺着一条黑龙的青年英雄打成肉饼。
事情是这样的:物理教师往馄饨摊前冲锋时,伸手拨拉了一下(后来才发现)一个身着雪白纱裙的、身体修长的女青年的屁股。女青年和她的身穿黑衣的男朋友每人端着一碗馄饨在喝。女人的屁股上都装着警报器—你一摸她就一声尖叫。女青年一声尖叫,身体一跳。她的白裙上印上了一个黑手印。物理教师双眼盯着小摊贩,正要张嘴问价,就感到腿骨一阵奇痛。女青年用木头的凉鞋跟敏捷地瑞了他脚。“流氓,你乱摸什么?”女青年骂着。男青年看看女友的屁股,把馄饨碗惯到案板上,大吼一声:。好哇!”,就挽起了肥大的衣袖,露出了刺在胳膊上的两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他的马蹄般的大拳头往物理教师肩膀L轻轻一放,物理教师就瘫在了地仁。“我把你打成
肉酱!”男青年咆哮着。女青年拉住男青年,说:“算了,龙哥,好汉不打痛皮狗!”“不,我不能忍受这奇耻大辱!”男青年说。他身高一米八五厘米,唇上有一抹金色的小胡子,女青年捅了男青年一拳,说:“混蛋,龙哥,你没看到他快要死了么!”女青年拉着男青年走了,她临走时还对着物理教师的头啤了一口唾沫。男青年说:“爷们儿,饶你一条狗命!”
你万分羞愧,趴在地上想主意。想来想去,还得厚着脸皮爬起来。卖馄饨的老头儿怜悯地看着你。你喘息着说:
“老伯,行行好……给我两碗馄饨……”
老头儿给你盛上馄饨后,说:
“师傅,咱小本经营,赊不起,你还是先交了钱吧。三毛一碗,两碗六毛。”
物理教师搜遍全身,也没找到一分钱。
老头儿说:“师傅,不是我老头抠门—要是前两年,吃两碗馄饨算什么—咱是小本经营。请原谅。”
你想想了旅行袋里的香烟—如同绝路逢生—你拉开旅行包,拿出一盒烟,抖抖索索地递过去—你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河边的绿色淤泥,不仅肮脏,还散着腥臭—高级的、华贵的香烟与这样的脏手显得极不相配—老伯,我用这盒烟换您的馄饨—老头儿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