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的东西,自己是不能摔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李君婷的咳嗽声。她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说:“天亮,在跟大伯学编筐呀?”
赵天亮将头一扭。
王大伯纠正她:“这不叫筐,这叫篮子。”
王大娘悄声对冯晓兰说:“别出去,让你大伯对付。”
李君婷仍彬彬有礼地说:“白天刘江他们通知冯晓兰了,七点开会。现在快七点半了,她没去,我亲自来请她。”
赵天亮猛地向李君婷转过脸,欲开口说话,被王大伯竖起一掌制止:“你是我家的客,娃你别开口。”他又对李君婷说,“我不让她去。”
李君婷一笑,不愠不火地:“大伯,这你可不对吧?”
王大伯也笑:“我对,你们不对。我是什么人?贫下中农。你们是什么人?知识青年。毛主席咋说?知识青年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好,我现在教育教育你们——秋收大忙时节,白天都干一天活儿,晚上不早点儿歇息,也不许别人早点歇息,有啥会好开的?”
李君婷一本正经地:“不开会,人要变修的。”
“不吃饭,人要死的!没有粮食,哪来的饭?不收庄稼,哪来的粮食?前晚不睡足觉,第二天哈欠连天的,又哪来的精气神儿收庄稼?你们那整人来劲儿的屌蛋会,我看不开也罢!”
李君婷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赵天亮赞道:“老贫农说得真好!”
冯晓兰从窑洞走出,快步过来,息事宁人地:“大伯,别为难君婷了,我跟她去开会就是了。”
李君婷哼一声,猛转身离去。冯晓兰追了出去。赵天亮站起身来喊住冯晓兰:“晓兰姐!”
冯晓兰站住,回头看看他,又看李君婷背影,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追向李君婷……
知青宿舍里,武红兵仰躺床上,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李君婷和刘江坐在一张旧桌子后,刘江面前摆着翻开的小本。冯晓兰站在他们面前,其他知青一溜坐在炕沿,一个个手拿红宝书,煞有介事地板着脸。
李君婷拉着脸:“冯晓兰,你要是不交代些你父亲他们的动向,那就别想回去睡觉了。”
冯晓兰不屑地:“你们也要学疲劳战术那一套?”
刘江一本正经地:“我们不是也都在奉陪吗?”
冯晓兰冷冷一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喽?”
李君婷轻轻一拍桌子:“你别扭转话题!”
冯晓兰平静地说:“自从‘文革’一开始,我就没再见到过我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死活。”
“回答另一个问题——你的信仰是什么?”刘江瞪着眼。
“很惭愧,我和我父母他们最大差别就在于,他们都是有坚定信仰的人;而我,比他们差远了。”
刘江颇感意外:“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连马克思主义也不信仰吗?!”
“我对马克思主义其实所知甚少,没有资格自诩是马克思主义的信徒。”
“老天爷,她说了些什么,你们可都亲耳听到了!”李君婷又命令刘江,“快记下来。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一名知青走到冯晓兰面前,指斥道:“你有信仰!”
冯晓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我自己不知道,你却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那么请说吧。”
“我的上帝!——是谁一吃惊就这么说?是你!只有资产阶级才信仰上帝,这就证明,你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
李君婷双手一拍:“老天爷,揭发得对!这么重要的事实差点儿忽略了!”
冯晓兰不慌不忙地说:“那只不过是我的口头语。君婷,你动不动就‘老天爷’,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