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拄杖站在客厅,侧耳听着赵天亮翻找东西的声音。他其实等于是个盲人,无论家里外头,都戴着墨镜。
赵天亮想贴墙边溜出那间被自己翻乱的屋子,赵父却横跨一步,挡在了家门口,断了赵天亮的逃路。
“爸。”赵天亮怯怯地叫了一声。
赵父一语中的:“开小差儿回来的?”
“不是。特殊任务。”赵天亮小声争辩。
赵父冷冷一笑:“偷自家存折?什么人给你的任务?”
“爸,您误会了,您听我慢慢解释……”
“跪下!”赵父厉声喝道。
“好好好,我跪,我跪。”赵天亮轻轻搬起一把椅子,摆父亲对面,悄无声息地坐下。谁知,赵父却举手杖探过来,手杖头一敲,探到了赵天亮的腿,也探到了椅子腿。赵父猛地举起手杖:“你开小差!溜回家偷存折!居然还敢坐在老子面前!”
见椅子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赵天亮迅速起身,并将椅子移开。赵父的手杖横扫过来,却扫了个空。赵父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好小子,欺负老子眼瞎!”
“爸,你听我解释!”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赵父的手杖寻着赵天亮的声音又举了起来,没等劈下,手腕被一只年轻有力的手给擒住了。赵父想甩开儿子的手,却没有成功,父子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较起劲儿来。
“爸,我不想对您这样,可您……”
“住口!你已经跟我动手了!”
正巧这时,赵母回到了家里,被父子二人的架势吓了一跳:“老赵!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赵天亮趁机一推,不料竟将父亲推得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爸,对不起……”
赵母赶紧上前扶起赵父,却被赵父推开了,他怒声吼道:“你怎么可以帮助他骗我!”
“我妈不是还什么话都没替我说吗?”赵天亮刚一替母亲打抱不平,赵父的拐杖又落了下来。赵天亮闪身躲开,身后的暖瓶却被打碎。
“妈,我一晚上都没法儿在家住了!我哥那事儿,您看着办吧!”说完,赵天亮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下了火车,赵天亮在白桦林车站杨秉奎那儿住了一宿,第二天傍晚时分,回到了连队。连队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他疑惑地向宿舍走去。在宿舍门外,张连长的儿子和尹排长的儿子合力抬了一桶水走来。两个孩子见了他,像看陌生人似的。
赵天亮笑着说:“不认识我了?”
连长的儿子点点头:“认识。”
尹排长的儿子也大声地:“赵天亮。”
赵天亮想起自己走了这么多日子,不知地里的麦子怎样了,问:“天晴了,麦子好割了吧?”
连长的儿子说:“麦子全完了。现在不割麦子,割豆子。”
赵天亮还想问什么,却从敞开的窗口看到了“小地包”。只穿短裤的“小地包”正站在炕上,手持木锨,呆呆地看他。
赵天亮更觉纳闷。他大步走入宿舍,宿舍里变了样子——对面炕的被褥集中到一面炕上了,很挤,每个人的铺位也就两尺宽。另一面炕上,铺满厚厚一层麦子。“小地包”浑身是汗,分明刚才在用木锨翻麦子。而“小黄浦”蹲在炕洞那儿,正往里塞劈柴。火势很旺,湿麦子散发着水汽。
赵天亮指了指炕上铺着的麦子问:“这……怎么回事?”
“小地包”叹口气:“地里的麦子,在麦棵上就发芽了。现在的麦海,已经不是金黄的了,是蒜苗绿的了。抢收回来的麦子,不这么烘干,很快也会发芽,霉烂。那全连白辛苦了不说,还得向别的师团伸手要粮吃了!”
“小黄浦”补充:“现在全连的情况是,两三户人家挤到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