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子。咕噜噜!咕噜噜!三番五次,麻雷子昏迷不醒,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柳罐斗拖着死尸,又游出几里,见岸边有一片浓密的水草,四下没有人影,便将麻雷子的尸体操了进去。然后,悄悄上岸,钻进了青纱帐中。
再说花鞋杜四跟随老木匠郑端午回到家里,进门一看何大学问、一丈青大娘和吉老秤摆开了阵势,便知必有来头,马上堆起笑脸说:“各位大驾光临,我的面子不小呀!”
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说:“我们来接莲丫头住娘家歇伏,弟妹答应了。”
吉老秤开门见山,说:“我来给莲姑娘保媒,四嫂子满口应允,只等你一句定乾坤了。”
“吉老秤,你这不是拆我的家吗?”花鞋杜四炸了,“我的儿子在外当了官,一十八载衣锦荣归;我的儿媳妇是个贞节烈女,要学那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谁说你儿子当了官?”吉老秤问道。
“难道你忘了?是铁嘴小神仙算出来的。”
“陈谷子烂芝麻,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无巧不成书,门外传来笛子声。花鞋杜四像是盼来了救命星,说:“小神仙来了,我请他当着你的面再算一回。”
“你陪客,我去请!”何大学问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一会儿,铁嘴小神仙进来了,问过了二和尚和望日莲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又算,口中念念有词,猛然一拍大腿,说:“好卦!大吉大利。”
“是不是二和尚在外当了官儿?”花鞋杜四提醒他。
“新近升了混成旅旅长!”
“哪一年衣锦还乡?”
“一十八载。”
“怎么样?”花鞋杜四得意地笑了起来,“我那儿媳妇是不是还得等上几年,熬出个夫贵妻荣?”
“不必了!”铁嘴小神仙沉重地摇了摇头,“二和尚已经被他们的司令官招为东床佳婿,莲姑娘命小福薄,配不上旅长大人了。”
“胡说!”花鞋杜四绝望地嘶叫,“你为什么变了卦,跟两年前算的不一样?”
“谁说不一样?”
“两年前你说二和尚当了营长,他的媳妇应该等他。”
“两年前他当的是营长呀,莲姑娘的命相还算相当;如今令郎高升三级,莲姑娘的命相可就尊卑不合了。”
“放你妈的屁!”花鞋杜四泼口大骂,“什么他妈的铁嘴?你是红口白牙跑舌头,马勺上的苍蝇混饭吃。”
“岂有此理!我虽比不了诸葛亮,也还比得上刘伯温。”铁嘴小神仙忿然作色,“杜四掌柜,我分文不取,送你一卦:这位莲姑娘命硬金石,先克公,再克婆,你不赶快把她打发走,我敢断你流年不利,必遭险凶。”说罢,跟何大学问讨了卦礼,扬长而去。
铁嘴小神仙一出门,正跟小店伙计撞个满怀,两人都跌倒在地;小店伙计连滚带爬进了院子,气喘吁吁地叫道:“老掌柜,大事不好!麻巡长叫水鬼拉了替身。”
“赶快救人呀!”花鞋杜四急得暴跳。
“鬼节黑煞日,谁敢下河呀?”小店伙计带着哭腔说。
“我去捞他!”花鞋杜四说,“他还欠着我十块大洋哩。”
“你不能去!”豆叶黄扑到他身上,“十块大洋只当喂了狗,你可别叫水鬼再拉走。”
何大学问拉着长声说:“老四,铁嘴小神仙送你那一卦,你可别当耳旁风呀!”
花鞋杜四咳的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口中连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吉老秤伸出大手,一抓他的脖领子提了起来,说:“亏得你还算个男子汉,倒不如四嫂子这个娘儿们家有见识,君子一言,响屁一声,你开个身价吧!”
花鞋杜四身上像发疟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