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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特里克家所在的凯泽斯格拉特街,是阿姆斯特月。最贵族化的街道之一。这是第四条马蹄形大街,从海港南边开始的运河,绕过市中心,又朝北返向港边。河水清净澄明,因为是条主渠,所以河面没有被青苔覆盖,那神秘的青苔,几百年来已在贫民区的运河里结成了厚厚的一层。

    街两旁的房屋是纯粹的佛兰德式,狭长,构筑良好,紧连在一起,就象一排立正的严肃的清教徒士兵。

    第二天,听完斯特里克姨父的讲道后,文森特便到牧师家去。光辉灿烂的太阳,驱散了老是布满荷兰天空的灰云,一时空气明净透亮。时间尚早。

    文森特慢慢地踱着,眺望运河中逆流而上的船只。

    大多数都是装沙的船,船身长方,两头渐尖,呈出水浸的污黑色,船腹是装货的大凹舱。从船首直到船尾的长晾衣绳上,挂着一家大小的洗濯物。

    一家之长把撑竿插入河泥,用肩顶住,身子扭曲地踏着狭狭的船沿,向后吃力地撑去,船从他的身下朝前滑去。妻子——一个粗壮的红脸妇女,必定坐在船尾,掌着那不灵活的木舵柄。孩子们与狗玩耍,不时地跑进舱洞——他们的家。

    斯特里克牧师的房子是典型的佛兰德建筑,狭长,三层楼,顶部有一个开着天窗和描有阿拉伯图案的方形塔楼。天窗里伸出一根竿子,顶端是长长的铁钩。

    威廉明娜姨妈欢迎文森特,引他走进餐室。墙上挂着阿里•谢菲尔画的加尔文肖像,餐具柜上的银制餐具闪闪发光。四周墙上都装着黑色的方格木护壁板。

    文森特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房间的惯常的昏暗,一个体态轻柔、个子高高的姑娘,已从阴影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他。

    “你一定不认识我,”她响亮地说,“不过我可是你的表姐凯。”

    文森特握住她伸出的手,几个月来头一回接触到一个年轻妇女的柔软温暖的肌肤。

    “我们竟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姑娘用亲密的声调接着说,“我想这也许有点奇怪吧,因为我有二十六岁了,你大概是……?”

    文森特默默地望着她。过去了几分钟,他才想到应该回答她。为了弥补他的愚钝,他脱口而出,声音大得刺耳:“二十四岁,比你小两岁。”

    “好。嗯,我想毕竟还不是太奇怪吧。你从来没有到阿姆斯特丹来过,我也从来没有到布拉邦特去过。不过,我担心怠慢了你。你请坐呀!”

    他往一张硬绷绷的椅子边上坐下。这一迅速而奇妙的变化,使他从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一变而为一位举止文雅的绅士,他说:“妈妈一直在盼望你来我们家作客。我相信布拉邦特会使你喜欢的。乡村的景色十分动人。”

    “我知道。安娜姨妈写过好几次信来叫我去。我一定很快就会去的。”

    “好,”文森特回答,“你一定要去。”

    他仅以身心的极小一部分倾听姑娘的讲话,回答姑娘的问题;而其余的则以一个长期过着单身生活的男子的热烈渴望,吸吮着她的美丽。凯具有荷兰女子的健壮特色,但这一特色已经磨去棱角,而变成纤巧的匀称。她的发色不象她家乡的妇女,既不是金黄色,亦不是火红色,而是两者的奇妙混和,在强烈的难以形容的温暖中,一种颜色的火焰衔接另一种颜色的光亮。她谨慎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皮肤受到日晒风吹,下巴的白色逐渐渗入面颊的玫瑰色,显示出荷兰第二流绘画名手的全部艺术技巧。她的眼睛晴蓝,闪烁着生活愉悦的火花,丰润的嘴稍微张开,准备接受别人亲吻的样子。

    她注意到文森特的沉默,于是开口道:“你在想什么,表弟?你好象有心事。”

    “我在想,伦勃朗一定高兴给你画像。”

    凯吃吃地笑,喉咙里含着醉人的甜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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