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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小火。他浑身被汗湿透;眉毛上的汗水把煤灰带进了眼睛,感到一阵剧痛。经过那么一段长距离的蛇行后,他不停地喘着气,站着想吸口空气松一松。他所吸到的是火——那烧烤他、窒息他的流动的火,直刺心肺。这儿是整个马卡斯中最坏的洞,简直是中世纪的拷间室。
“喂,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叫,“文森特先生,我们是怎样挣五十美分一天的,你看到了吧,先生?”
雅克快步走到灯旁检查。蓝色的弧火慢慢地暗淡下去。
“他不应该到这儿来呀!”德克拉克凑着文森特的耳朵说,眼睛里的眼白闪着微光,“在那条坑道里,他会大发脾气的,然后我们只能用木板和滑车把他拖出去。”
“德克拉克,”雅克喊道,“这些灯就这样点了一个上午吗?”
“是呀,”德克拉克漫不经心地答道,“瓦斯一天天浓起来。一旦发生爆炸,那末我们的苦难也就结束了。”
“这些洞里的瓦斯上星期日刚抽过,”雅克说。
“但是瓦斯又回来了,又回来啦,”德克拉克说,开心地搔搔光疤上的黑痕。
“那末,这星期中你们得停工一天,让我们再把瓦斯抽掉。”
矿工中掀起一片抗议的浪潮。“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面包给孩子们吃呢!靠工薪都糊不上口,还说得上停一天工!我们不在这儿的时候,让他们抽吧;我们和别人一样要吃饭!”
“那没什么,”德克拉克笑着说,“他们弄不死我。早就试过了。我一定老死在我的床上。说到吃的,现在几点了,弗内?”
雅克把表凑近蓝色的火苗。“九点钟。”
“好!我们能吃午饭了。”
镶着白眼球的墨黑、汗流浃背的身体停下活儿,靠墙蹲坐下来,打开小篮。他们甚至不能爬到外面稍为凉爽的洞里去吃饭,因为只能歇十五分钟。
爬出爬进,十五分钟就完了。所以他们就坐在闷热之中,拿出两片夹着酸乳酪的厚厚的粗面包,狼吞虎咽地啃起来,手上的黑灰纷纷落在白色的面包上。
人人都带着一啤酒瓶的温热咖啡,把面包冲下喉咙。这种咖啡、面包和酸乳酪,就是他们每天干十三个小时活儿的报酬。
文森特已经下来了六个小时。由于空气稀少,再加上热和灰的窒息,文森特感到昏昏然。他简直无法再多忍受几分钟这样的折磨。当雅克说他们该走了的时候,他真是感恩不尽。
“注意瓦斯,德克拉克,”雅克钻进洞口前说。“如果情况恶化,你最好把你的人带出去。”
德克拉克刺耳地笑了起来:“要是我们没有把煤送出去,他们也给五十美分一天吗?”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德克拉克和雅克心里都明白。后者耸耸肩,肚皮贴地爬过坑道而去。文森特尾随着,眼睛里的刺人的黑汗使他什么也看不见。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出口处,升降机从这儿把煤和人送到地面上。雅克走进堆石的岩洞,咳吐黑痰。
在犹如井中吊桶的升降机里,文森特转过脸对他的朋友说:“先生,告诉我。你们矿工为什么继续下矿呢?为什么不到别的地方去找找活儿干呢?”
“啊,我亲爱的文森特先生,没有别的活儿可干。再说,我们什么地方也无法去呀,因为没有钱。整个博里纳日中,没有一个矿工家会有十个法郎的积余。然而,即使我们能走,先生,我们也不愿走呀。水手们清楚船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危险在等着他,可是,在岸上的时候,他就老想着海洋。我们也是那样,先生,我们热爱我们的矿山,我们宁愿在地下,而不想在地上。
我们所要求的不过是能养家活口的工钱、公平的工作时间和防止危险的安全措施而已。”
升降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