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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行字。总共有七百封信。文森特感到奇怪,泰奥为什么要保藏这些信。

    在书桌中,他还发现十年来寄给泰奥的素描,都按年月整理得好好的:博里纳日时期的矿工和他们的妻子,俯身向着他们的垃圾;埃顿附近田野里的锄地者和播种者;海牙的老翁和老妪;古斯特的掘土者;斯赫维宁根的渔民;纽南的食土豆者和织布工人;巴黎的饭店和街景;阿尔初期的向日葵和果园速写;圣雷米精神病院的花园。

    “我可以开一个个人展览会啦!”他大声说。

    他把墙上的画全取下来,拆开一包包速写,把每件家具底下的未装框的油画拉出来。十分小心地将它们按时期分类。然后拣出那些抓住了他作画地方的精神的速写和油画。从门厅进入的走廊里,他钉上了大约三十张他的第一批刁作:博里纳日人——走出矿井,俯身在他们的椭圆形火炉上,在他们的小茅舍里吃晚饭。

    “这是木炭画陈列室。”他对自己宣布。

    他看看其他的房间,决定把浴室作为第二个不太重要的地方。他站在一张椅上,在四壁上成一条直线地钉上一排埃顿习作以及布拉邦特农民的习作。

    “这间嘛,当然,是铅笔画陈列室。”他的第三个选择是厨房。在这儿挂上海牙和斯赫维宁根速写;从窗口看出去的堆放木材的院子、沙丘、拉上海滩的渔船。“第三陈列室,”他说,“水彩画陈列室。”

    在空着的小房间里,他挂上朋友们的画像:德•格罗特一家——《食土豆者》,这是他充分表现了自己的第一张油画,在这幅画的四周,他钉上数十张习作,有纽南的织工、服丧的农民、他父亲的教堂后的墓地、纤细的圆锥形的尖塔。

    在他自己的卧室里,他挂上巴黎时期的油画,这些画,在他赴阿尔的那天晚上,曾挂在勒皮克路泰奥的公寓里。在起居室里,墙上挂满灿烂的阿尔的图画。在泰奥的卧室里,他挂上在圣雷米精神病院中创作的图画。

    他的工作做完了,他把地板打扫干净,穿上外套,戴上帽子,走下四段楼梯,在皮加勒区的阳光下推着他的同名者,与此同时,若阿娜挽着他的胳膊,用荷兰语跟他交谈着。

    十二点过一点,泰奥从皮加勒路拐进来,高兴地向他们招手,奔过来,用亲热的姿势把娃娃从摇篮车里抱出来。他们把摇篮车留在门房间里,走上楼梯,欢谈着。当他们走到前门时,文森特把他们挡住。

    “我带你们参观凡•高展览会,泰奥和若,”他说,“要经得起这场严重的考验。”

    “展览会,文森特?”泰奥问,“在哪儿?”

    “闭上你们的眼睛,”文森特说。

    他把门打开,三个凡•高步入走廊。泰奥和若阿娜凝视四周,愕住了。

    “当我住在埃顿的时候,”文森特说,“父亲曾说过,坏的当中长不出好的来。我回答他,不仅可能,而且,在艺术中必定是这样。如果你们跟着我,我亲爱的弟弟和弟媳,我将让你们看到这个过程:一个人象一个笨拙的孩子那样浅薄地开始,经过十年的不断劳动,达到了……反正你们自己会得出结论。”

    他领着他们,顺着年月的次序,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他们象艺术陈列馆中的三个参观者那样站着,观看这些画——一个人的一生。他们感觉到这位艺术家的缓慢的痛苦的成长、向成熟的表现形式的摸索前进、在巴黎时所发生的升华、他的有力的声音在阿尔的热情迸发——它抓住了他数年来劳动的全部丝缕……然后……破碎……圣雷米图画……为保持创造的光辉而进行的艰苦奋斗,以及缓慢的衰落……衰落……衰落……衰落……他们以漫不经心的局外人眼睛观看这个展览会。在短短的半小时内,看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人生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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