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芳邻
眼,他淡淡地笑着。
“哦,真想。”她回答说,“可是,上哪儿?你们在这儿有房子吗?”
“我姐姐有,最末尾那一座就是。”他说。
“可是,她会愿意我们去吗?”哈丽叶倒退一步说。
考尔科特夫妇沉默了一会儿。
杰克说:“会的,只要你们肯来。”与此同时,很明显他意识到索默斯是避免与别人接触的。
“那就太谢谢了。”哈丽叶说,“你呢,洛瓦特?”
“是的,很感谢。”他说着,心里暗自发笑。他感到杰克对他这种躲躲闪闪在报以一种男子汉的轻蔑。
说话间他们就开步朝“圣•克拉姆”走去。杰克的姐姐是个棕色眼睛的澳洲人,一看就很有主见。她友好,但对新来的客人稍有疑虑。她丈夫是个康沃尔小伙子,沉默寡言,矮胖矮胖的。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剪成圆圆的一圈,在光滑、晒红的脖子上方剪出一条圆弧线来。
后来,索默斯才知道,这个性特莱威拉的康沃尔小伙子娶的是他兄长的寡妻。这以后,考尔科特太太给哈丽叶提供了一切有关这位大姑姐的情况。第一位丈夫叫阿尔弗雷德•约翰,两年前去世的,给妻子留下了一小笔钱和“圣•克拉姆”这栋房子,还留下了一个叫格莱黛丝的小姑娘。索默斯夫妇一进屋,这小姑娘就摇晃着一头长长的棕发跑来跑去。这么说起来,特莱威拉夫妇还算新婚燕尔呢。新丈夫叫威廉•詹姆斯,莫名其妙地打着转,默默地帮妻子罗斯准备茶点。
这座平房很是赏心悦目:一间大屋面对大海,屋外有走廊,通向每一个小房间。屋里挂着很多张家人照片,挂着镶奖章的镜框,上面装饰着彩带,还有一封赞誉第一位特莱威拉的信。特莱威拉太太很警觉,也会察言观色,她决定以礼相待。于是,大家被安排坐在窗台下的柳条椅和有扶手的高靠背椅上,而不是围坐桌旁用茶点。威廉•詹姆斯默默地但是殷勤地端着抹了黄油的面包和糕饼分送给大家吃。
这是个奇怪的青年人,生着一张爱尔兰人的脸,面色苍白。灰眼睛和紧闭的嘴角上隐隐露出一丝奇特的幽默来,可他却一言不发。很难断定他的年龄,可能三十来岁,比他妻子稍稍年轻一点。他似乎为什么事暗自得意,或许是为这桩婚姻吧。索默斯注意到,他的眼白充满了血丝。他从十五岁起就住在澳大利亚,是他哥哥──“圣•克拉姆”少校──从离纽基不远的圣•克拉姆把他带来的。索默斯就知道这么多。
“喜欢悉尼吗?”特莱威拉太太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港湾,我觉得很漂亮。”索默斯套了一句现成话。
“确实是个漂亮的港湾。悉尼是座很美的城市。怎么说呢,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
谈话冷了下来。考尔科特沉默不语,威廉•詹姆斯似乎永远是这副模样儿。甚至那小女孩,蹦蹦跳跳着嘟哝两句什么,也沉默了。屋里每个人都有点窘迫、呆板:他们太有礼貌,太过分地拿架子。男人们干脆就像木头桩子。
“你不大看得上澳洲吧?”杰克问索默斯。
“怎么会?”索默斯说,“我怎么会这样判断?我连个澳洲的边儿还没看清呢。”
“哦,澳洲算起来就是一个边儿,”杰克说,“是不是对它没什么好印象?”
“我说不上,我的感觉很杂乱。这儿的乡间挺让我着迷的,很奇特──”
“可你并不会见到澳洲人就乐意接近他们。他们跟你味道不一样,有点疙疙瘩瘩的吧?”杰克笑着问道。
“可能是这样吧”索默斯说,“这话说得巧。我管不住自己的味道跟别人的不一样,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