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喂,看左舷!
“战争打破了我对人类希望的泡沫,我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对当今的人类世界抱阴郁悲观主义态度。”
“你觉得会变坏吗?”杰克仍然用一种洗耳恭听的温顺表情对着索默斯。
“是的,我是这么看的。或快或慢吧。或许在我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什么大的变化了。但无论如何,在我看来,现在的趋势是走下坡路。对我这样一个悲观论者,还有什么可问的?”
索默斯本想就此打住,可是考尔科特却穷问不舍。
“你认为还会有更多的战争吗?你认为德国很快又会发起战争吗?”
“呸!这个妖魔是过去的事了,还能怎样?德国是昨天的妖魔,而不是明天的。”
“它以前吓得我们觉都睡不成。”杰克反感地说。
“不过现在看来它是完了。作为一架战争机器,它完蛋了,永远完蛋了。它的铁拳成了一堆碎铁片。”
“你这么想吗?”杰克问,那样子颇像一个打仗归来的英雄,一腔的故意,把旧敌当成唯一的鬼怪,而一旦你对他说心怀旧恨已毫无必要时,他会大为感到受了伤害。
“那只是我的看法,当然,我可能不对。”
“没错儿,很可能不对。”杰克说。
“那自然。”索默斯说罢,俩人全沉默了。这一次,索默斯自顾笑起来。
“那,你认为明天的妖魔是什么?”杰克终于不情愿地喃言道。
“我真说不上。你觉得呢?”
“我?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儿。”
“可我是想听你说。”索默斯笑了。
杰克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忖。最终,他终于以一种澳洲男子汉的直率说:“要我说,你指的妖魔是工党吧。”
索默斯闻之心想,这又是个引子:“他想知道我是个社会主义者还是反社会主义的人。”
“你认为工党是对社会的威胁吗?”他反问。
“哦,”杰克模棱两可道,“我不是说工党是威胁。或许是国家的形势逼得工党成了威胁。”
“很可能。不过,国家的形势怎么样呢?”
“好像没人知道。”
“所以怨无怨地就没什么了。”索默斯笑道。他对默坐一旁赌气的这个男人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他来这儿纯粹就是来喜我的话,想知道我的内。乙!”他气恼地自忖。这种谈话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甚至连威士忌和苏打水都不请杰克喝。“不,”他自忖,“如果他利用我的好客,来到我家就是为了套我的话,阴险地压我一头,我绝不给他喝饮料。让他回家喝去吧。”不过,索默斯想错了。他一点也不懂杰克的社交路子,他的策略是保留自己的绝大部分不外露。而理查德则是希望他整个的人敞开心扉。可杰克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含而不露。
于是,杰克坐了一会儿就缓缓起身说:“好啦,我回去了。明天还得上工。”
“要是我们也能有工可上就幸运了。”索默斯笑道。
“哦,有了钱,不需要去上工,那才更幸运。”杰克回敬道。
“唉,不少人挣很少的工钱,却还没个固定职业,多烦人啊!”
索默斯说。
“没错儿,换了我我也会烦的。”杰克老老实实认可了他的话,与此同时他也在蔑视这个没工作的人,这等于没有生活的意义。
“对,当然了。”
考尔科特到托里斯汀来时,不是维多利亚陪他来,就是她请哈丽叶到威叶沃克宅去。杰克家的住宅起名叫威叶沃克。这宅子是一位从姨妈处继承了一笔并不丰厚的遗产的人所建,他于是给宅子起了这个名,并把它永久地写在门上,以示反社会。
“威叶沃克──为何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