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碎闻
样子恰似一只小鸟。浪头把帽子顶起,他趁势把帽子抓住,可他人却陷入海中。碧浪没膝,四周海水激荡,教他惊恐不已,手举帽子在水中难以自拔。
最终他还是挣扎了出来,哈丽叶大笑不止,笑得跪到沙滩上,像蛇一样弯了腰,自顾气喘吁吁他尖叫:“他的帽子!帽子!他舍不得。”说着,她像一包沙袋一样伏向沙滩。“舍不得,就是游进去,”
她叫着,“游到萨魔亚去,也舍不得他的帽子。”
他低头看着精湿的腿,不禁暗自发笑。太生动了:蓝天、清澈如水的蓝天、深蓝的海、黄色的沙滩、海浪汹涌的海湾、低矮的山岬,一切都那么清纯,真是个奇迹。他朝沙滩上方走去,鞋里的水在‘扑扑’非响。
哈丽叶终于缓过劲儿,尾随他而来。他们在沙坑里坐下,头上的灌木上垂着几颗红莓果。他拧着袜子、内裤和外裤上的水。拧干水,他穿上鞋袜,他们随后朝车站走去。
“太平洋的水,”他说,“太有海味儿了,挺温暖的。”
听他这么说,哈丽叶不禁看看他湿透的裤子和帽子,又惊叫失声。不过她还是催他快走,去赶火车。
可到了大街上,他又想买双袜子。他买了袜子并当场在铺子里换上。为此他们误了火车,惹得哈丽叶大声说他。
他们只好坐汽车回家,一路上灰尘滚滚。天空依旧瓦蓝,山峦如黛,田野看似遥遥无尽头。一切景物都是那么清澈、别致,可又那么若即若离。
大路两侧散落着铁皮顶平房,院子围着木栅栏。偶尔闪过身穿长大衣、骑小马的男人,面若冰霜地赶着三头欢欢实实的小牛,那小牛一身的细软皮毛。身材颀长的男人学着“水牛比尔”的样子,身穿紧身衣,颈上缠着手帕,骑着修长的骏马。一座房子前停着一辆汽车。
迎面驶来几辆马车。
车里的乘客颠三倒四的如同在演杂耍儿,因为这条道实在过于颠簸。
“非把你颠吐了不可。”那头戴难看的自制帽子的老娘说道。那些人戴的帽子真叫不堪入目。
“是的,只要你吃过饭,就非吐出来不可。”哈丽叶笑道。
“怎么,您没吃吗?”
那口气,似乎哈丽叶就是她的肠胃似的,真是个好老太太。边上的小男孩生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目光柔和,是澳洲人特有的眼睛,十分可爱。那眼神儿十分机智,透着对世界绝对的信任,笃信善良,这样的目光招人喜欢,招人疼。那个高个子男人生着同样的明眸,鼻子上翘,两腿细长。那老头儿也是目光炯炯,和蔼可亲,但不修边幅。
他叫乔,另一个叫艾尔夫。他们是真正不拘小节的澳洲人,不修边幅、言谈随便、不重金钱,对什么都不在乎,逍遥自得,民主友好。这样明亮。亲切、机智的目光真是美好。还有一个提箱子的年轻人,可能是个跑买卖的。他衣着讲究,穿着花哨的袜子。他属于那种大块头的人,大腿顸实,臀部宽大,小腿也粗,撑得裤子紧绷绷的。他很注意别人,特别留意洛瓦特和哈丽叶。汽车司机生着长脸,脸色黑里透红,是那种难开金口的人。不过他又显得十分热心、似乎生活没给他提供别的什么机会,只能当个热心肠儿公民。前面街角上有个胖男人带着个胖姑娘在等车。
“把她弄上来!”司机说着把女孩儿拉上了车。
处处都是这种主动热心、绝对的平等。处处都是这种古道热肠,人人相敬如宾。“成,随便儿!”这句话索默斯听了上百遍了,成,随便儿,连他都要入乡随俗了。听这话的感觉就像盖上毯子睡觉,听得人打心眼儿里舒坦。
这些人实在太好了,身上透着迷人的魅力,没有一个看上去下作、小气、抠巴。
那衣着考究、下肢顸壮的小伙子轻轻地把车钱放在司机边上的小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