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火车上
糟吗?”
“一团糟。”
杰拉德眼中又浮上了笑意。
“在哪方面?”
“各个方面,”伯金说,“我们是一些意气消沉的骗子。我们的观念之一就是自欺欺人。我们理想中的世界是完美的,廉洁、正直、充实。于是我们不惜把地球搞得很肮脏;生活成了一种劳动污染,就象昆虫在污泥浊水中穿行一样。这样,你的矿工家的客厅里才能有钢琴,你现代化的住宅里才会有男仆和摩托车,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才会有里兹饭店或帝国饭店,才会有《加比。戴斯里斯》或《星期日》这样的大报社。
这让人多么丧气。“
这通激烈的言词让杰拉德好久才明白过来。
“你认为我们生活没有房屋行吗?要重返自然吗?”他问。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人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他们能有一番别的什么作为,世界就是另一种样子了。”
杰拉德思忖着。他并不想得罪伯金。
“难道你不认为矿工家的钢琴象征着某种非常真实的东西吗?它象征着矿工高层次的生活?”
“高层次!”伯金叫道,“是的,高层次。令人吃惊的高级奢侈品。有了这个,他就可在周围的矿工眼里变得高人一等了。他是通过自己反射在邻人中的影子才认识自己,如同布罗肯峰上的幽灵①一样。他有钢琴支撑着自己,高人一头,因此得到了满足。你也是这样。一旦你对人类变得举足轻重了,你对你自己也变得举足轻重。为此你在矿上工作很卖力。如果你一天生产的煤可以做五千份饭菜,你的身价就比你做自己的一份饭菜提高了五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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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布罗肯峰上的幽灵:布罗肯峰是德国萨克森地区哈兹山脉的最高峰,上面可以产生幻景,观众的身影被放大并反射到对面山顶的雾幕上。
“我想是这样的。”杰拉德笑道。
“你不明白吗,”伯金说,“帮助我的邻居吃喝倒不如我自己吃喝。‘我吃,你吃,他吃,我们吃,你们吃,他们吃’,还有什么?人们为什么要将吃这个动词变格呢?第一人称单数对我来说就够了。”
“你应该把物质的东西摆在第一位,”杰拉德说,但伯金对他的话没有在意。
“我必须为什么活着,我们不是牛,吃草就可以满足。”杰拉德说。
“告诉我,”伯金说,“你为什么活着?”
杰拉德露出一脸的困惑表情。
“我为什么活着?”他重复道,“我想我活着是为了工作,为了生产些什么,因为我是个有目的的人。除此之外,我活着是因为我是个活人。”
“那什么是你的工作呢?你的工作就是每天从地下挖出几千吨煤来。等我们有了足够的煤,有了豪华的家具和钢琴,吃饱了炖兔肉,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又听年轻女人弹钢琴,然后怎么样?当你在物质上有了真正良好的开端后,你还准备做什么?”
杰拉德对伯金的话和讽刺性的幽默持嘲笑态度。不过他也在思索。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他回答,“还有很多人仍然没有兔肉吃,没有东西烧火来炖兔肉。”
“你的意思是说,你挖煤时,我就该去捉兔子?”伯金嘲笑着说。
“有那么点意思。”杰拉德说。
伯金眯起眼来看着杰拉德。他看得出,杰拉德虽然脾气好,但人很阴冷,他甚至从他那夸夸其谈的道德论中看出了某种奇怪、恶毒的东西在闪动。
“杰拉德,”他说,“我真恨你。”
“我知道,”杰拉德说,“为什么呢?”
伯金不可思议地思忖了一会儿说:“我倒想知道,你是否也恨我。你是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