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葬
,看不见的线拴在他身上——就因为过去的一切,就因为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来找她,疯狂地闯进她的卧室,因为——杰拉德渐渐地厌恶起洛克来,恨透了他。他并没有拿他当一回事,只是看不起他罢了。可是他感觉得出戈珍受了这个小矮子的影响。只有这一点把他气疯了。洛克的身影、洛克的生命竟统治了戈珍,这还得了!
“那小歹徒怎么会迷住你的呢?”他有一天非常迷惑不解地问。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压根儿看不出洛克何以迷人、何以值得人看一眼。杰拉德试图在洛克身上找到一些足以使女人迷恋的英俊或高贵处。可没有,他只让杰拉德感到恶心,象个虫子一样让人恶心。
戈珍的脸红了。这种攻击她永远也不会原谅。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反问,“天啊,没跟你结婚真是一大幸事!”
她那蔑视的腔调镇住了他,噎得他一下子说不上话来。但他马上又缓过气来。
“告诉我,只要告诉我就行,”他压低嗓音阴险地说:“告诉我,他哪一点迷上了你。”
“我并没有让他迷住。”她冷漠、单纯地反驳他。
“是的,你是让他给迷住了。你让那条小干巴蛇给迷住了,就象一只小鸟随时准备跳进它的口中。”
她气愤地看着他。
“我不爱跟你说话。”她说。
“你爱不爱跟我说话这没关系。”他说,“这并未改变你要跪在那只小虫子跟前吻他的脚这个事实。我不想阻拦你这样做,去吧,跪下去吻他的脚。可我想知道是什么迷住了你,是什么?”
她沉默着,气坏了。
“你怎么敢对我吹胡子瞪眼?”她大叫道,“你竟敢这样,你这个面首,你还想欺负我。你有什么权利欺负我?”
他脸色熬白。从他的目光中她看得出,她得受这条狼的控制。因为她受着他的控制,她恨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杀了他。在她的想象中她已经杀了这个站在面前的男人。
“这不是什么权利的问题,”杰拉德说着坐在椅子中。她看着他身体动作的变化,他紧张的身体机械地动着,象被什么魔力驱使着。她对他的恨中带有几分蔑视。
“这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权利的问题,当然我有,请记住。我只想知道的是,是什么东西让你屈从于楼下的那个下流雕塑家,是什么让你象个可怜的虫子一样崇拜他?我想知道你在追求什么。”
她站到窗边去听他说话。然后转过身来。
“是吗?”她极随便、极果断地说,“你想知道他吗?因为他理解女人,因为他不愚蠢。就这么回事。”
杰拉德脸上露出一丝奇怪、歹毒、牲口一样的笑容。
“是什么样的理解呢?”他说,“那是一个跳蚤的理解,一个长着象鼻蹦蹦跳跳的跳蚤。你为什么屈从于一个跳蚤呢?”
戈珍头脑中想起了布莱克对跳蚤的灵魂的描述。她想用这种描述来刻画洛克。布莱克也是个小丑。可是他应该回答杰拉德的问题。
“你不以为一个跳蚤的理解比一个傻瓜的理解更有意思吗?”她问。
“一个傻瓜!”他重复道。
“一个傻瓜,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一个笨蛋。”她说完又加了一个德文词。
“你是管我叫傻瓜吗?”他问,“好吧,当傻瓜不是比当楼下那样的跳蚤更好吗?”
她看看他。他那种愚蠢相让她讨厌。
“你最后那句话露了真相。”她说。
他坐着,茫然无措。
“我这就走。”他说。
她开始进攻他了。
“请记住,”她说,“我完全不靠你,完全。你做你的安排,我做我的。”
他在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