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我想,在车门右侧有厕所。”
“我得去一趟。”车厢一片漆黑,我摸索着从床边慢慢往下踩,但脚没法找东西,腿上了石膏却也没多大用,“咚”的一声便掉了下去。
“妈的,真没用。”我小声骂道。
“你撞伤了吧?”克络普问。
“你没听见吗?刚才我的头都——”我小声地埋怨着。
那个女护士拎着一盏灯,从后面车厢门里进来,盯着我看。
“他刚才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先看了看我的脉搏,又把手放到我额头,然后说:“你并没有发烧。” “没有。”我点头说。 “你一定做了个噩梦吧?”她又问。 “好像是……”我想引开她的提问,她却不停地往下仔细追问,一双晶莹的眼睛那么漂亮地冲我眨着。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她,她实在太整洁大方了。
她又把扶上铺位。但要是她一离开,我还得再爬下来。要是面前是老太太,我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她,我想干什么,但她却顶多二十五岁,那么年轻,我真不好意思去开口说这些事情。
还是阿尔贝特帮助了我,他并不怕别人会不会害臊,反正他自己无所谓。“护士小姐,”他向那个女护士喊道,等人家转过身来他又说“他好像要——”。这时阿尔贝特也觉得难为情不知如何文明含蓄地表达给人家。在前线,只说一个词就解决了,但在这儿,尤其还跟一位女士那可不行。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用学校里常用的方式说完了刚才的话:“我想他是要出去一下,护士小姐。”
“是这样,”护士很温和地说,“但带着石膏就别再乱动了。好啦,您打算怎样?”她又冲着我问。
我吃了一惊,被她问闷了。我不知道她们称那为“怎样”,是职业用语。不过她看出了我的疑惑。
“小的还是大的?”
真难为情!我脸通红,汗水往外直冒,吞吞吐吐地说:“只来小的——”
无论如何,我总算解决了一道难题。
我可以利用一个小瓶子。几个钟头后,不单我,许多人也都得到了。早晨时,我们便习惯了这些事情,说话要求也都自自然然不再难为情了。
火车缓慢地行驶着。还总是停车,抬走在上面死了的人。
阿尔贝特开始高烧。我倒不至于,但隐隐感觉有些疼痛,还可能有些虱子在石膏绷带下痒得我浑身不自在,又不容易搔到。
我们连续几天都躺着睡觉。野外风景快速地从车窗上闪过,我们在第三天的晚上到了赫伯斯塔尔。护士说阿尔贝特高烧不退;下一站要抬下去。“还有多远的行程?”我问。
“到科隆。”
“阿尔贝特,你等着。我们不会分开的。”我说。
等听到护士又巡视过来,我憋住气。脸涨得通红。她见了停下来问:“是不是有些疼啦。”
“嗯,”我呻吟着,“突然就疼起来了。”
她递给我一支体温计,便看别的病人去了,但我早已从克托那里学到了许多奇方异招。这种军用体温计,不适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只要里面水银柱子升上去,就会在真空管里保持住,再不下落。
我向下斜着把温度计挟在胳膊下,然后不停地用手指弹击它。渐渐地它便升到三十七度九,再当我用一根火柴非常小心地加热一点它便升成了三十八度七。
我喘着粗气,呼吸紧张;眼睛死呆呆地盯着她,无奈地眨动着;有气无力地说:“我实在不行了。”
于是我的名字也被她写到一张字条上。当我的石膏绷带被再拆开时,我便踏实了许多,若非特殊情况那是不允许的。
我俩被一起抬下了火车。
一所天主教会的医院